通过一顿晚饭,让安晨更加深入了解了这个家庭的清贫,但若不是一个岌岌可危的国家,又怎么会存在一类这样的家庭?

从童大叔酒后醉语中得知,他祖上世代为医,曾经最辉煌的时刻便是他爷爷那辈,家族中人皆在朝廷中做官,他爷爷更是太医院百医之守。

安晨始终记得童大叔语过此事脸上的那一片豪迈,也许这是他祖族辈中唯一能拿出来炫耀的东西。

可物是人非,任何事情总会消亡的那一刻,名誉也是如此。

南韵新皇登基,沉迷美色,昏庸无道,不料一日宠妃病重,传唤其爷爷救治,可那妃子本就已是病入膏荒,其病更是无药可治。他爷爷无能为力,最后,妃子病死。皇帝勃然大怒,本是下令处死,可经朝中众臣说情,免了死刑,只判得童氏一族今后再也不得行医。

最后他爷爷因为含冤郁郁而终,父辈也弃医从耕,一生劳累清贫……到了他这一代就连耕地也分不到,家中妻子又身体欠佳,常年卧病在床,若身在闹市,他一家只能饿死。所以他决定带着一家人隐居深山,靠采药就此了过余生。

安晨思绪到这,也不由为童大叔叹下一口气,世道无常,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时古来都难以完整,更何况人的一生呢?

就如童大叔这样的人,苦苦挣扎全然无用……除了认命还能奢求什么?

今夜一弯新月高挂,安晨独自卧在屋顶,思绪着何离开此地。童大叔一家本就清贫,如今要是再多了他一口人,岂不是肩上的负担更加重了一分?这时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责任感,可无奈他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孩子,文武双全又有何用?还是不能改变这一家的现状。

安晨站起了身子,他决定去后山看一看,若能离开也好。若不能离开,便一切随缘罢。

整个山林被柔和的月色照的通明,如此甚好,也省的他点火把熟睡中的人惊醒。他侧着耳朵,此时山林里万籁俱寂,那流淌的水声他是听的一清二楚,他自信一笑,脚下施展轻工,踏空而去。

山路崎岖,更何况是漆黑的夜路,若普通人用脚力的话,少说也得走两个时辰,可安晨踏树而行,走的是天上,不一会儿,那潺潺的水声越来越响,就在眼前不远处,便有一条小河。

他对河边的场景观察了一番,在月光的照耀下河水静静流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安晨将体内的气息凝聚再手上,一掌击出,一道无形气息朝河水中打去。这河若有结界保护,定会拦下他这一击的!

片刻气息已经打在河面。“噗通”一声,激起一层五丈高的浪花,几条白花花的鱼被炸上了岸。

安晨见如此场景,脸上瞬间黑了一圈。结果告诉他,这就是条普通的河!

且走上游试试?说不定自己就是从上游某个地方被冲下来的……

他又踏着树,逆着河流往上游奔去,且每隔一段时间便发出一道气息以试探有没有结界。

约五六个时辰之后,天已破晓。安晨回到了最初的河边,满头大汗,两只手上还多了十几条鱼……他这数小时以来,几乎都将这河流的上游走遍了,一处都没有结界的迹象,难道自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他抬头看了看天,才发现天边已经蒙蒙地亮了起来,要是再不回去的话,恐怕就不好解释。

呃,可这鱼怎么办?若要是丢了可又太浪费,拿回去又怎么解释呢?

片刻,安晨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决定还是将这些鱼带回去给阿离和他娘补补身子,权当他们的救命之恩,至于解释,牵强一点也无所谓。于是转身便往童家奔去。

天才微亮,阿离和童大叔就早早地起了床,今天童大叔刚好要带一批晒好的药材去城里买卖。而阿离却在忙活着做早饭。

“阿离,快去喊安晨吃饭。”童大叔随手拿起两个馒头,背上一背篼草药就要走出门。

阿离似乎没有听见童大叔的吩咐一般,自顾着吃饭。

可阿离没听到,这话却被远在一里外的安晨听的一清二楚,看来若从房顶回屋恐怕是来不急了。安晨苦笑一声,此时他该想想若等会儿从大门进去又该怎么解释。

安晨双手提着鱼,慢慢地走向茅屋。而此时童大叔也刚好出门,一见安晨如此模样,一脸惊讶。

安晨还未等童大叔开口询问,自己先招呼道:“童大叔早上好!”

童大叔看着安晨手上那几十条鱼,惊讶的问道:“你这是……”

“哦,昨夜才发现自己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就去后山找了找,”安晨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鱼,又解释道:“顺便就抓了几条鱼。”

“那你为何不与我说呢,晚上山林里多得是豺狼虎豹,如此太危险了。”童大叔说着便卸下了背上的背篼,将安晨拉了过来,仔细的对安晨身上检查了一番,发现安晨没有别样,才放下心来。

这时,阿离闻声走了出来,看见安晨手上那么多鱼,惊讶道:“哇!好多鱼啊,不枉你知道昨天因为救你害得我娘没有鱼汤喝,今日特地捉来,”

安晨笑了笑,将手上的鱼全都递给了阿离。

阿离接过鱼,险些摔倒,这几十斤的鱼对于她来说还是太重了一些。

童大叔见状便帮着阿离将鱼盘进屋里,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才开口向安晨谢道:“真是多谢你了,阿离和他娘正需要这些东西补补。”

“哦,对了,那东西可找到了?”童大叔接着问道。

安晨摇了摇头。

“我猜那东西对你一定很重要,等我回来,与你一起去后山找。”童大叔一边说着一边背起背篓。

安晨暗叹一口气,这借口虽然不完美,但好在也是相信了。

“这天都未亮,大叔这是要去哪儿?”安晨问道。

“哦,前些天的草药晒好了,拿去城里换些钱贴补家用,”童大叔抖了抖背上的背篼,又说道:“这山高路远,来会就要大半天,早晨凉快些。”

安晨一见这般场景,想起了自己随娘隐居深山里的生活,内心一片感触,生活虽然远离井市,清静却清苦,于是便开口说道:“那我陪您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童大叔一听此话便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不可,你身体才愈,昨夜又未好好休息,此时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大叔您想多了,我从昏迷开始已经不知道睡了多久,现在精神可好着呢,要不怎么下河抓鱼?”安晨说着,见童大叔还是一脸迟疑,便又开口道:“况且我还想进城打听打听我家乡的情况。”

童大叔听到安晨这么说,思考了片刻,最终叹下一口气并对安晨说道:“也罢,你与我同去就是了,只是这一路上都得听我的,这白峰山山内太平,山上可就不一样了。”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大门。

嗯?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