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辰叹了口气,心中也多少明白戚忠和这些亲信的关系,他默默的抬眼看向天空,这一趟如果顺利,萦儿应该就可以父女团聚了吧?他轻声的念道,“我刚才所说的,一定是错误的判断,老天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戚萦儿很怕,怕这一趟救不了她的父亲,但是,她也没有办法。能够做的,她都做了。泪水再一次溃堤,迎着飘舞的飞雪,戚萦儿安静的靠在了谷辰的手臂上,“谷辰哥哥,谢谢你。”
……
张熙和岑页两人,当日就往都城去了,留下戚萦儿和谷辰,在北凉安静的等待着消息。
很快,十天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天,仍然是飞雪漫天,守城的士兵可能已经适应了这种严寒,摘下绒毛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积雪,重新戴回了头上。
牛铁坐在城墙的地上,手中拿着一根热腾腾的大块烤鸡腿,用他那有些发黄的牙撕扯着鸡腿上的肉,吃得满嘴油腻。随后,他又从自己左侧的地上,抓起一坛酒来,倒了几口进嘴里。此刻,已经是满脸通红。
戚萦儿也迎着风雪,缓步走上了城墙,想从城墙之上,眺望一下远方,看看什么时候才能盼到戚忠的归来。
牛铁嘿嘿一笑,说道,“萦儿,过来坐会儿!”
戚萦儿笑了笑,看到牛铁满脸红晕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想笑,“铁哥,趁着张副将和岑军师都不在,你又偷偷喝酒,还喝得烂醉如泥。”
牛铁傻笑一声,“那是!他妈的,那两个小子,老子喝点酒也不让,说是影响军务。老子就不信,你看看,我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在城墙上把风!唉我不是说张副将和岑军师不好,他们都是大好人!不过啊,就是迂腐。”
戚萦儿微笑着摇了摇头,“铁哥还是少喝点。”
牛铁继续说道,“我说,跟你一起那小子呢?”
戚萦儿知道他说的是谷辰,回答道,“谷辰哥哥应该还在屋里睡觉,现在不是还早吗……”
“还早?”牛铁吐掉嘴里的骨头,骂道,“日上三竿了还他妈早?我看那小子不中,竟然瞧不起张副将和岑军师,不中!”
戚萦儿连忙说道,“谷辰哥哥没有瞧不起……”
站在城门上的士兵,微微低头看向城墙外的雪地上,隐约的看见雪地之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大惊之下,连忙定睛看去。
他拉开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雪地之中。
“怎么了?”牛铁一愣,问道。
一只黑猫,从雪地之中钻了出来,扑腾了两下,往北凉城门跑去。
士兵叹了口气,看样子有些疲累,已经开始花眼了,说道,“没事,猫。”
牛铁点了点头,“别大惊小怪的。”
那士兵刚刚收回手中的弓箭,抬眼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一愣。
遥远的天边,飞雪之中,隐约的可以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定睛看时,士兵大惊,“将军!将军快看!”
牛铁一愣,站起身来,抬眼望去,只见大军突进,前排轻骑兵,中排铁甲步兵,后排弓箭兵,看起来怕是有数十万军队,向北凉城疾驰而来!
“胡人?”牛铁问道。
“不是,好像是成王的人!”戚萦儿大惊。
“成王的人?不会吧?”
城墙下的雪地之中,一支弓箭飞射而来,直接刺穿了牛铁身旁士兵的脖子,随后,数百支弓箭从雪地之中射出,一时之间,城墙之上惨叫声不断!
牛铁扑倒戚萦儿,大喝一声,“萦儿,你快些走!找地方躲起来!”
戚萦儿连忙起身逃走,沿着楼梯下了城墙。
“报告!城东发现敌情!”
“报告!城北和城西也发现敌情!”
“人数呢?”
“至少在三十万以上!”
牛铁啐了口唾沫,大骂出口,“被包围了!他妈的!立刻鸣鼓,全力应战!”
砰!
只听见一声巨响,城墙发出了震颤,牛铁低头看去,只见城门已经倒塌!
“投石车!是投石车!”
牛铁大骂出声,前面只有一个弓兵小队,但城门就已经被炸开,他握起铁斧,从城门上跃了下去!
“给老子杀!”牛铁大喝一声,北凉军迅速集结,先锋营的队伍第一波冲在了最前面。
埋伏在城墙下的弓兵队,与北凉军的先锋营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戚萦儿拼命的往城中跑去,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谷辰。
很快,风雪之中夹杂着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她感觉有些反胃。
一个人头,从半空中被抛了下来,滚落到了戚萦儿的面前,令她忽然止住了脚步。
这,让戚萦儿大惊失色。
满脸的血迹,僵黄的面孔,也并不影响戚萦儿认出这个人头——戚忠。
戚萦儿恐惧着,泪水溃堤而出。
“司徒丞相说,让我进北凉城找两个人,说如果认识这个人头,那就是找对了。”
声音低沉,冷漠。
屋顶之上,站着一个人,身上披着紫黑色的衣衫,手上戴着两把锋利的尖爪,冷冷的看着他的猎物。
“看这个样子,你应该认识他。”
恐惧,已经让戚萦儿忘了哭泣,她咬着嘴唇,手心紧紧的握着地上的积雪。
“爹……”戚萦儿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足以让黑衣人听清楚。
“哦?看样子我运气不错。”黑衣人飞身而下,一爪扣住了戚萦儿的脖子,那白皙的皮肤上,被尖锐的利爪刺出了鲜红的血液。
戚萦儿这才看清那人的长相,脸型修长尖锐,眼睛突出,黑色的眼珠周围布满了血丝。脸上,都是不自然的皱纹,两颗獠牙从嘴里长了出来。
穿着打扮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他是卫尉的人。如果看这个样子,怕是又是一个怪物吧?
只是,冰冷的铁爪逐渐的将戚萦儿的脖子压的变形了,她已经无法呼吸。
我……到此为止了?爹爹,我还是没有能救下你……
“放开她。”
一个少年,手中握着一把细剑,站在寒风之中,身上穿着最普通的衣衫,用细剑指向了那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