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大陆北域曦月港口,时间已是午夜时分,本就不热闹的港口在此刻显得更加寂静,不知不觉间,一个模糊的船影在水面浮现的雾气中若隐若现,不多时,那艘船已冲破萦绕的雾气,接近了这座寂静的港口。

伴随着浪花拍打岸边的声音,琐碎的脚步声打破了此处的寂静,只见船上下来四五个壮汉,一落地,他们纷纷朝着四周张望,但又不愿意离开原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也不过才几个呼吸的时间,这四五个人的神情却变得疑惑且紧张,恰在此时,港口阴暗的角落里,一个接一个人影窜了出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个包围圈却已经形成了。

顿时,火焰燃烧的声音盖过了浪花声,昏暗的港口突然变得灯火通明,在港口的正门入口,一队人马正大步流星的朝着岸边走来,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身材魁梧,虽然看不清面相,但一身青绿色的官服在这环境中格外的显眼。

“快撤,有官兵”,随着一声大喝,那船上有了明显的骚动,而下来的那几个人犹豫了一瞬,还是全都冲向了眼前的包围圈。

打斗声随即响彻了整个港口,虽是只有四五个人,但他们却硬生生的将岸上三十四人给拖住了。

眼看着那艘船已经收锚起航,那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冷笑一声,微拂衣袖,他竟是飞身而起,一跃便跳过了一群人的头顶。

来到岸边后的他,丝毫没有停顿,好似蜻蜓点水,连踩水面数步后,他又跳上了那艘船,甲板上约莫有二十余人,他们个个手执半月形的弯刀,还没等这名中年男子完全落下,那明晃晃的刀锋尽皆朝他砍来。

刚落地,刀锋转瞬将至,可他没有丝毫的慌乱,在电光火石间,他俯身一记扫堂腿,临近的几个人个个被踢得人仰马翻。

起身间,他伸手握住一柄即将落地的弯刀,仅仅只是轻描淡写的挥砍,一道无形的刀气便是将他身后的桅杆斩断。

“现在收手,你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若还敢反抗,它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语调不怒自威,且话音刚止,那桅杆应声而倒,这语调这气势还有眼前的这一幕,让余下冲上来的人纷纷止住步伐,有几个甚至倒退了数步,浑身也在颤抖不止。

紧接着,哐当几声,甲板上的这些人不约而同的丢掉了武器,再看那人的目光,已出现了十足的畏惧。

就刚才这人施展的一招,双方之间的差距对他们而言早已了然于心,而他们也只是拿钱办事,此次被抓,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可他们犯不着为此丢掉性命。

见这些家伙都已放弃抵抗,这名中年男子的眉目稍稍舒展了一些,他名为刘守,乃是仰光大陆北域大玄朝第六区的区长,就在半月之前,他收到了一封密报,有一批人贩子进入了第六区。

刘守出身并不高,深知最底层百姓的疾苦,而这种勾当正是他所痛恨的,身为一区之长,他亲自督查了此事,而今晚也是他们收网之际。

岸上那几个人家伙在此刻也已经被制服,船一靠岸,官兵们蜂拥而上,刘守走到一人跟前,厉声责问道“人在哪里?”。

这语气带有着很明显的危险成分,被问的那人打了个寒颤,他很清楚这个问题的含义,但他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战战兢兢的带着刘守走进船舱。

来到甲板下方,刘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污秽之气,到了一座舱房前,这股气息变得更加浓郁,当带路的人将眼前的舱房打开,屎尿味,霉味,甚至还有着尸体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刘守顿时大惊失色。

狭小的舱房内,竟然四仰八叉的躺着将近百来人,这场面比乱葬岗还要让人触目惊心,更别提一丝生机了。

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一股无明业火在刘守的心中燃起,他也顾不得什么身份,提起颤抖的右手打了跟前那家伙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可谓不重,先前还毫发无损的那个人顷刻间满口是血,宛如一条死狗瘫在地上,而刘守接着大骂道“如今魔族已灭,妖族暗弱,正是我人族大兴之时,可你们这群败类竟然干起了人贩子的勾当,就算将你们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刘守虽然此时怒不可遏,但寻找幸存者无疑是当务之急,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声令下,官兵们纷纷进入船舱寻找生还者,而刘守则是回到了甲板上,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查。

贩卖人口的勾当在大玄朝并不算是新鲜事儿,早在两年前他就听闻过,虽然朝中成立专门调查此事的官员,但事实上,这种不法的勾当反而还蔓延开来了。

一开始还只是东北部的三个区,如今连他掌管的第六区都出现了这种情况,以前是他不方便管,但既然这回落到了他的手上,他就不可能放过,不管查到谁,他都会一查到底。

上岸以后,刘守就地审问,可这些家伙一问三不知,这让他的脸色越发的铁青,注意到码头上的尸体一具具的多起来,刘守决定动用酷刑。

而这也是他首次动用,因为他一向反对屈打成招,可如果对这群泯灭人性的家伙有所保留,那么自己便是有些妇人之仁了。

审问直到清晨才结束,然而刘守得到的线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略有些疲惫的他下令将这些人先押回城中,毕竟人在他手中,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在码头上踱了几步,看着满地的尸体,刘守情不自禁的叹息一声,心头莫名的涌上些许愧疚,因为这些人的死和他有间接的关系。

由于他追查的十分紧迫,人贩子不知从哪也得到了风声,致使本该早就到达这里的他们在海上停留了更多的时间,要知道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中,时间意味着生命。

好不容易从愧疚中挣扎出来,正当他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一名侍卫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说“大人,我们发现了一名幸存者”。

刘守愣了一下,转而欢喜起来,有幸存者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若是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线索那更是锦上添花。

刘守赶忙说道“马上带我去”,历经一阵小跑,刘守终于见到了那名唯一的幸存者,这让他又变得有些惊讶起来,原因很简单,因为活下来的竟然是一名看似只有十三四岁的孩童。

这孩童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面相,他斜倚在一块官兵找来的软垫上,有气无力的睁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

船上舱房里的一切刘守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官兵在里面都坚持不了几天,更何况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短暂的思考,让刘守把一切归咎于命大,本想盘问一波,可顾及到这孩子的状态,他还是忍住了。

“把他带回城中吧,切记要好生照料”,刘守发完话,一名官兵便将这孩童背了起来,走向城中,可谁也没发现,这孩童在某一瞬间睁大了双眼,而他的眼神中布满了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