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跃正捂着鼻子低头,并没有看到女人的眼睛已经睁开,等到他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的时候,那女人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被透明胶带包裹的根本不是人,而全是淡黄色的液体。
液体已经不再是渗出,直接从胶带的缝隙中喷了出来,一股恶臭中,何跃连忙后退闪避,好险才没有弄到自己身上。
他并没有理会女人的消失,就在他后退的时候,脖子碰到了什么东西,留下黏糊糊的感觉。
回头一看,天花板上的胶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脱落的一部分,那人影整个脚都垂了下来,脚尖正好碰到他的脖子。
何跃一直和家人在一起,自然也明白,这样的生活很难得到干净,但还是受不了那恶心的腐臭和后颈粘稠的冰凉,顿时没了好心情。
他抓住人影垂下的脚,用力一拉。
胶布被撕开的声音不断响起,随后便是一声闷响,那人影直接被他拉到了地上。
巨大的震动将人影脸上的淤泥震开,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何跃停止了动作,甚至连手上那令人恶心的触觉都忘记了。
地上的这个人他认识,虽然不确定叫老钱还是老何。
和张强一起来打扫别墅的工人!
何跃的眼睛微微眯起,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绝对不至于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也毫无感觉。
“该死!”
他目光望向衣柜,里面的透明胶带已经瘪了下去,泛黄的液体流了一地,恶臭弥漫在整个房间之中。
何跃此时已经没有了和别人谈心的心思。
“你藏在什么地方呢?”
受了二妹的影响,他第一时间去了卫生间,不过,看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卫生间,比起卧室,卫生间的空气清新许多,也丝毫没有异常。
转回身,他径直向着那一人高的梳妆镜走去,梳妆镜中,根本没有他的倒影,只有一个站得笔直的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脸色苍白。
“你在这啊。”
人是找到了,何跃却有些无从下手,家人们似乎也没有喜欢镜子的,他也不知道,镜子中的女人应该怎么处理。
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有些最简单的方式。
他拿着碎石,用力的向着镜子砸去。
我砸自己家的镜子,总不会有错吧。
镜子中,女人做出和他一模一样的动作,唯一的区别是,女人的手中是一把尖刀。
尖刀和碎石撞在一起,并没有传来镜子破碎的声音,反倒是一声脆响中,尖刀直接从碎石边滑过,刺入何跃的手掌之中。
鲜血流下,镜子中的女人露出残忍而疯狂的微笑,再次扬起手中的尖刀,这次刀尖对准的,是何跃的心脏。
何跃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女人的动作更快,他只来得及后退一步,女人的刀尖已经刺出了镜面,只是下一刻,一声巨响,整个镜子猛地碎掉,无数的碎片落在地上。
看着正剩下镜框的镜子,何跃只微微一愣,随即立马转身看向身后。
就在床边,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的站立着。
同样的白色长裙,和镜子中的身影不同的是,这身白色长裙已经完全看不到一丝的白色,全部被鲜血染红。
那身长裙似乎在流血,鲜血不断的顺着长裙流下,滴落在地上,炸出血花,消失不见。
何跃没由来的感觉到一丝害怕,缩了缩头:“妈。”
的确,出现在他身后的身影正是他的母亲,和随时可能出现的二妹和小弟不同,母亲几乎从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除非是他遇到危险。
当然,在家的时候,他的危险主要是来源于父亲。
但父亲可没让他流血。
看来这次母亲要发飙了。
母亲血红的眼睛根本没有看他,从镜框上移开后,望向了衣柜。
不见任何的动作,母亲的身影直接出现在衣柜前,长裙上的鲜血更多了,这次滴落在地上却没有消失,而是如同有生命一般,向着衣柜流去。
鲜血流入衣柜之中,衣柜中顿时传出半声惨叫,然后那一地泛黄的液体如同被烘干一般,快速的消失,整个房间中,只能浓烈的血腥味,再也闻不到丝毫的腐臭味。
母亲的目光终于落在何跃的身上,何跃讪笑着:“妈,这是我们的新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这几句话还是有效果的,母亲的注意力被转移,但只是淡淡的看了周围一眼,便将目光重新落回何跃的身上。
说是身上,其实就是他还在流血的手上。
何跃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一直都扮演着他的英雄,可就是这样的母亲,反而让他有种面对父亲都不曾有过的害怕。
“那个,妈,没事,一点小伤。”
母亲没有回答,目光移动间看向一侧。
何跃随着母亲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正在疑惑间,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嗬嗬嗬。”
一股烟气夹杂在血腥味中,地面上落下几块黑色的血痂。
何跃知道,是父亲来了。
得,给家人的惊喜是没了。
母亲缓缓收回视线,对着何跃看了一眼,然后身影消失,只留下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何跃对着从昏暗中现身的父亲和他手中的消防斧强行扯出一丝笑容,急忙转身出了卧室。
母亲最后的目光他是看懂了的,一切交给他父亲。
嗯,很母亲的做法。
走下别墅,何跃正想着要不要去地下室看看,就听到地下室传来哈哈哈的嬉笑声,还有小弟不断挣扎的声音。
得,那也没自己啥事了。
毕竟母亲已经来过,二妹他们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那别墅外呢?
何跃快步走去,很想找一下存在感,刚一出去,就看到一个杵着斧头的身影听到声音,回头看了过来,而在他的斧头下面,隐隐能看到一个不断挣扎的身影。
借着月光,看了看手上已经快要止血的伤口,何跃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已经长大了,真的能够扛起一个家,可为什么自己的家人都不给自己机会呢,更可怜的是,自己还不敢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