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天一擦黑范米利就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看到我的时候抬了一下眼皮,招呼也没打,其他时间都在低头玩手机,范米利没有给我介绍,我也没多问。

路上我问范米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案子,范米利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给我说明白,只说到了之后就清楚了。

看他的样子我也没有再问,一个玩手机装大爷,一个问啥都不说,这官老爷们还真是不好相处,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编外顾问还是不当为好,帮完他这一次就直接跟他断绝联系。

路上有些无聊,我只能一个人看着外面的风景,街道上都是匆匆回家的人群,小区里的灯光已经次第亮起,我突然想到了那二十多个丢了的孩子,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车一路驶出县城朝着东郊而去,那边距离市区很近,听说是一片有钱人家的别墅,不过我从来没有去过。走了大概半小时的时间,车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一下车我才知道有钱人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门口是一个很大的喷泉,里面各种颜色的彩灯随着音乐不停的变化,大门是双龙戏珠的造型,灯光一打上去直冒金光,满满都是金碧辉煌的感觉。

后座上那个一直玩手机的人没有跟我们一起下来,我就问范米利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不一起走。

范米利回头看了一眼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上面派下来的,行踪不归我管。”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车里一点亮光都没有,可能是看手机看累了,又或者他正在看着我们。

小区里绿化很好,到处都是草地,深呼吸一口都是青草的味道,只是一个人都没有,有点出奇的安静。范米利一直领着我走到小区的中心才在一栋三层的独体别墅门前停了下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正不停的在门口来回走动,脸上还带着一丝急切,一见到我们就赶紧迎上来打招呼。

“范警官,这就是您说的那位大师了吧?”

我连忙客气道:“大师谈不上,略懂,略懂。”

阿姨又跟我们客气了几句之后,转身带我们进屋,上了一杯茶,说先生还在忙着。

趁着等待的工夫我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布置,全套红木家具,背景墙是一整面的玉石浮雕,上面雕刻的是一副《天王送子图》,看起来隐约有些别扭,我也没见过真迹,也看不出来哪里别扭,不过整个房间里隐隐有一丝阴气,这大概就是范米利找我来的原因了。

茶水续了两次之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才从二楼缓缓走下来,隔着老远就跟我们打招呼。

男人背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头黑亮的头发束在背后,上身穿着一件白色休闲T恤,下身一件牛仔短裤,脚上是一双人字拖,背后背着一个双肩背包,模样长得挺好看,我就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互相介绍落座之后聊了一会,我对整个事情大概有了了解。

这个男人叫潘鸿云,因为祖上荫庇很早就创立了自己的企业,整个市区最大的连锁超市就是他的。

年轻的时候一直忙于事业,没有精力关注个人问题,等结婚的时候已经三十五岁了。原本想着娶妻生子过安稳日子就行了,可是没想到结婚三年媳妇的肚子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起初怀疑是双方身体问题,进京跑遍了各大医院检查结果都是正常,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找了一个风水大师,按照大师的指示请了一幅汉白玉的《天王送子图》,没过多长时间媳妇果然怀孕了。

孩子来的比较晚,两口子特别稀罕,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一直到上幼儿园也没出什么问题。

可就在一个月之前,潘鸿云的岳父脑出血住进了ICU,夫妻俩忙着去医院就没顾上去幼儿园接孩子,等家里的阿姨到幼儿园的时候孩子就找不着了,报警之后也一直没有消息。

“嘿嘿嘿……儿子回来了!你听……他在玩水!哗啦哗啦哗啦!”

我正和潘鸿云聊着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吓得我浑身一哆嗦,回头一看一个女人正披头散发的看着我,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要不是她身上没有鬼气,我真把她当成是鬼了。

潘鸿云跟我们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就赶紧让阿姨带着女人回了二楼,趁着他忙活的工夫我又瞄了一眼那个小姑娘,也许是看到我刚被吓了一跳正捂着嘴偷笑,看我在看着她佯怒的丢给我一个大白眼。

潘鸿云安顿好妻子回来又跟我们道了一会歉。

“自从孩子丢了以后,她的精神就不是很正常。”

“您夫人刚才说孩子回来了是怎么回事?不像是单纯思念孩子的反应。”

潘鸿云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

“其实,我们怀疑孩子已经死了,现在只是想能找到孩子的尸体。”

说这话的时候,我能看见他眼睛里有眼泪在打转,便随口安慰他说现在还不一定,或许孩子还平安无事。毕竟是商场打拼的人,潘鸿云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一开始我们怀疑孩子是被绑架了,可是一直都没有人跟我们联系,就在昨天晚上,我们发现孩子好像回来了,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换一种形式是什么意思,便问他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灵异的事情,潘鸿云说怕自己讲不明白,让我们等等自己看。

我又和他闲聊了几句就彻底进陷入了沉默,在等待的时候我又打量了那个小姑娘几次,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眼熟,不过潘鸿云一直没给我们介绍,我也不好擅自搭讪,毕竟我也是一个正直本分的老实人,要是让人家姑娘当成流氓就不好了。

一直等到十点多钟,客厅里突然涌起一阵阴气,与此同时卫生间里传来一阵流水的声音,一排湿漉漉的小孩脚印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