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摄影棚内灯光大放,场记拿着个破木板挡在镜头前,胖导演喊到:“《至尊顽主》第六十八场第十分镜头,厚照戏蓝星儿。各部门就位,演员就位。万、吐、死瑞,埃克森!”

啪,场记把破木板一拍,气哼哼的滚到一边去了。男女主角坐在床上默默叨叨的说着台词,副导演拿着个电台在那喊:“侍卫甲,该你上场了。”

江不凡抡着木头绣春刀蹦到镜头前。

“有刺客!”

“护驾!”

“啊~~~~~~~”

那语气那表情连胖导演都连连低头直说:“这个谁不错,中午多给一盒饭。”

就这两句半台词,江不凡愣是琢磨了三天两夜,尤其是最后一句“啊”,叫的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就算他现在在睡梦中,也依旧惨叫不止,这倒不是说不凡有多敬业,而是因为他疼啊。

让江不凡如此之疼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便宜师傅钟离尘。这老家伙现在正用黑黢黢的大脚不停的踹江不凡,力气之大让他脚上的烂草鞋都从墙上的窟窿飞了出去。

说起来这事也不能全怪钟离尘,他本想回到家里好好和唯一的弟子谈谈理想和人生的,需知猎妖大计要从娃娃抓起,又云勤能补拙。钟离尘知道自己的徒弟介于傻与不傻之间,还偏向于傻。但这孩子天生胆大,这可是猎妖师必备素质中排在首位的。所以钟离尘还是力排众议收了这个傻大胆儿为弟子。当然也没人阻止他,因为除了江大傻之外没人愿意给他当徒弟,而且就算是江大傻,也是因为孤苦无依才不得不跟了钟离尘。

但是最近这三天,钟离尘发现自己的弟子连那唯一的优点都没了,这叫他怎能不着急。因此才有了焦山夜训这一幕,哪成想这个孽徒竟敢放师傅的鸽子。这还不算,他还害得钟离尘被兔妖欺负,而他自己却睡的口水滴答如同死猪一般,这叫钟离尘如何不气,没一葫芦砸死江不凡应算是法外开恩了。

古时师徒如父子,江不凡又是刚来,所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被踹醒的江不凡慌忙起身抱住钟离尘,眨巴着俩眼角还带着眼屎的虎目看着师父装可怜。

“师父您回来啦,您饿了吧?我先给您端碗水喝?”

钟离尘听罢气更不打一处来。

“既知为师饥饿难耐,为何不早些起来做饭?”

“做不了,咱家没粮了。”

“胡说,昨日还有一斛粟米的。”

“师父您忘了,昨晚您把那斛粟米拿到村头田寡妇家的食肆内换成了酒了。”

钟离尘脸上有些不自在,话说猎妖门在商方是个大门派,虽然比不得那些神仙、修士,但比普通人可强太多了。普通人家的孩子若被猎妖门看中收为弟子,那感觉就和家里出了当官的一样,算得上是光耀门楣的事情。猎妖师一般都是外出鲜衣怒马,家里也是深宅大院,使奴唤婢,像钟离尘这样混得这么惨的在商方只此一位。

不是钟离尘能力不行,而是他有劣迹,也就是违反了行规。猎妖门长老对他的评价是:“论其能可为一代宗师,奈何与妖媾和,德行有亏,弃如敝履。”

这意思是说,钟离尘私下和妖勾勾搭搭,没有职业道德,该像扔破鞋一样扔掉。行业老大给了这么个评价,等于说是断了钟离尘的生路,他只能来到这荒僻偏远的地方谋生,都不敢对别人说起自己是猎妖师,只是平时抓几只小妖到附近猎妖门开设的商铺中换些钱粮糊口。再加上他嗜酒如命,所以才造成了家无隔夜粮的窘境。

钟离尘看看和自己形象一般无二的徒弟,叹口气说:“不凡,不如你到田寡妇家找二妮儿借点粮食吧,以前你每次都能借到。”

江不凡的名字没变,因为他的前身是在江边捡到的所以姓江。钟离尘的意思是希望他长大以后不同凡响。愿望是美好的,但与现实却相距甚远。若是这个身体中还是江大傻的魂儿,估计这愿望也只能是个愿望而已。

可如今不同了,这具身体内换成了来自现代的江不凡的魂儿。凭江不凡在现代义务教育体制下培养出来才学,在古代也可以算是学识渊博了吧?这个问题没机会印证,不过爷俩当务之急是解决肚子问题。就这样,江不凡被师父一脚踹出门去找田寡妇的闺女二妮儿借粮。

这个村庄不大,最阔绰的人家也是泥墙草顶的茅草房,全村也看不见一间墙砖瓦舍,给不凡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穷。

二妮儿是个典型的村姑,模样只算是比较周正,但性格却是泼辣的很。不凡只是小声地叫了一下,半袋子粮食就顺着敞开的窗子飞了出来。

“江大傻,今后不要再来找我。从前看你胆大,又可为我和人打架拼命,我才对你有了情愫。哪知你被二牛打了一棍子之后却变得胆小如鼠,你不是个男人。我不要你了,我和二牛好了。这袋粮食就当还你之前的情,你走吧。如果你敢再来纠缠,我就叫二牛打死你!”

江不凡苦笑着捡起粮袋,他和二妮拢共就见过两面,还谈不上啥感情,他只能为原来的大傻感到不值。强者为尊从古至今就没变过,一个无依无靠家徒四壁的孤儿,再没有过人之处,也别再奢望啥美好的爱情了。见惯了人情冷暖的江不凡,对二妮儿的做法表示理解。不过心里还是很生气,主要是二妮那恶劣的态度让他不爽。

江不凡扛着粮袋头也不回的离开二妮家,此时一个壮的跟牛犊子似的小伙从二妮家走出来,他看着走远的江不凡不懈的撇了撇嘴,冲着江不凡的背影大喊:“一个傻子敢跟我抢老婆,也不看看自己那德性。江大傻,今后再敢缠着我家二妮儿,我就一棍子敲死你。不信就试试!”

江不凡身形一顿,随后一句话没说就走。二牛得意的哈哈大笑:“看见没?江大傻被我一棍子揍成了江更傻,今后谁敢和我作对都是这个下场,哼!二妮儿,到我家吃肉去。”

二妮儿欢天喜地的跟着二牛跑了,江不凡这一路上低着头快走,他知道那些村民在对他指指点点,一些顽童还追着他喊:“大傻大傻,越大越傻。”

江不凡想赶紧回家,躲开这些无知的孩童,怎奈这路坑坑洼洼满是泥泞,再加上他背着粮食想快也快不起来。就在这时一个人替他解了围,只听一阵马蹄声响,不凡抬头一看,却见一位身穿竹甲头戴藤盔的人催马而来。不凡知道这是来自大邑(大城市)的王师传令兵,一看这样就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不凡连忙让道路旁,只见那兵双腿紧紧夹着光背马(看来这时还没马鞍)一路颠簸而来。来至不凡面前这传令兵猛地一勒马嘴上拴着的皮绳儿,那马驯服的停住了四蹄。可是那马蹄子踏起的泥水,却溅了江不凡满身满脸。

“娃娃,族长可在?”

江不凡指着村中祠堂的方向嘴里呸呸的向外吐着泥沙。

传令兵:“哈哈哈哈,些许泥水不算啥,村里的野小子还想和大邑中的世家公子比吗?哈哈哈哈,你们都听着,先王驾崩,新王登基王号帝辛,赐商方百姓每人粟米一斛。速速告知族长带人去领。”

“大王,大王!”

听到消息的村民无不喜形于色,一斛粟米按现在的计量单位差不多有有二十七斤,这足够一家老小吃上十天半月的了。那传令兵正要掉头去别处,却见路旁的江不凡如木头柱子一样戳在那发愣。

“娃娃,你为啥不高兴?”

“他是傻子,他一定是高兴的犯傻了。”

一个小孩一边擦着鼻涕一边指着江不凡对传令兵说,传令兵哈哈一笑催马而去,那溅起的泥水几乎把江不凡糊成了泥人。

“哈哈哈,快看江大傻,都不知道躲。大傻大傻,越大越傻。”

一帮小屁孩围着江不凡连蹦带跳的笑骂,江不凡这才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转身向家中走去。江不凡当然不傻,是传令兵的话让江不凡发傻,因为他总算知道自己身在那个朝代了。

帝辛,帝乙少子。子姓,名受。如果这个叫子受的大王让大家感到迷糊的话,那么他的谥号却是如雷贯耳。其谥号为纣,世称殷纣王或商纣王。是中国采用文字记载历史的第一个朝代,商朝的最后一位君主,他给人的印象是暴君。然而现代史学家对纣王的评价并不像史记记载的那样不堪。已故文学家、历史学家郭沫若先生亲临殷商故地时,曾有感而发:“殷辛之功迈周武,殷辛之恶莫须有。殷辛之名当恢复,殷辛之冤当解除。”

并大声赞扬纣王:“百克东夷身致殒”,“统一神州肇此人。”

“中原文化殷创始,商人鹊巢周鸠居”,足见他对纣王评价之高。

纣王是明君还是暴君这跟江不凡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江不凡发傻的原因是哀叹自己命够衰,居然穿回商朝。这个时代很多姓氏还没出现呢。

不凡:“马比德,我成了老江家的祖宗了。老天爷,我不当祖宗行不行啊?你送我回去当孙子吧!”

哼哼哼,不知谁家的猪被江不凡的惨叫声吓得乱窜,江不凡只顾指天骂地了,一不留神被那猪撞进路边水坑之中。

“哈哈哈哈,大傻大傻,越大越傻,越大越傻。”

一帮熊孩子指着水坑里的江不凡又叫又跳,还把石子泥块扔向江不凡。憋屈半天的江不凡爆喝一声从水坑里蹦出来。

“我叫江不凡,不是江大傻,今后谁敢这么叫我就和他拼命!”

熊孩子们被突然爆发的江不凡吓得四散奔逃,江不凡正要再喊两句以壮声势,却看见一帮孩子他娘举着各式家伙向他冲来。

“大傻,你敢欺负我家孩子,看我不打死你的!”

江不凡见势不好撒腿就跑,才不和一帮暴怒妈妈讲理呢,那就是找虐,江不凡脚尖点地翻蹄亮掌一溜烟的跑没影儿了。

“哼!撵不上小的就去找老的,就不信这天下还有不讲理的了。走哇,姐妹们!”

“走哇走哇!”

一帮暴怒妈妈撵不上江不凡,呼啦一声冲向江不凡家,有人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