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南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难怪他觉得今天的赵母多了几分气势，原来是有老太太撑腰了。赵听雪松开了他的手，自己往衣柜的方向走，陈天南跟过去。
“你想穿裤子还裙子？”陈天南问。
赵听雪不说话，陈天南看着她满柜子翻，但因为她看不见，她的翻找变得很盲目。陈天南和她生活了三年，知道她这会儿正生着气。
“你是不是也嫌弃我是个瞎子？”赵听雪翻了一会儿衣服后，转身，颤声问他。
“没有。”陈天南柔声道。
“你少骗我。”她挥动双手，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你们以为我瞎，看不见，所以都骗我，你也骗我……”
陈天南抿了抿唇，他上前去强行抱住赵听雪，她又推又打的，挣扎不动了才靠到他肩上哭起来。陈天南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起来，赵听雪也就是外强中干，以前还好，万事有老太太兜着，谁也不敢造次。今年开春以来，老太太大病了一场，老太太病了后，大家明里暗里开始为难赵听雪。赵听雪又爱闷在心里，气急了自己缩在被窝里哭。
赵听雪哭了一阵子才平复了心情，换了衣服后，陈天南帮她描了眉，擦了粉，涂了口红。看着粉雕玉琢的赵听雪，他心里暗自叹息，这样好看的脸，她自己看不见，也真是可惜了。
十来分钟后，陈天南和赵听雪出了房间，还没走到院门口，陈天南就眼尖看到赵负雪和孙跃牵着他们儿子来了。
赵母前脚才说完把浩浩接过来的事情，他们就来了，这速度……神八都赶不上。
陈天南拉着越听雪站定。
“走啊。”赵听雪不明所以。
“小雪，你要出去吗？”赵负雪笑嘻嘻的，仿佛昨天姐妹打架的事情已经变成了上辈子的回忆。
“你来干什么？”赵听雪冷冰冰的。
“妈没和你说吗？”赵负雪吃惊的语气，“奶奶说了，让我把浩浩送过来呀。浩浩，快叫小姨。”
吃着棒棒糖的小男孩抬头，他脸上还留着清晰的巴掌印，也不知道是被谁打的，见陈天南看着他，他低下头继续吃糖。
“妹夫，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浩浩啊。”孙跃盯着陈天南，语气中带着警告。
“我和我老公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说。”赵听雪拽着陈天南往外走。
“去吧去吧，刚好我和妈聊会天，我们在家里等你。”赵负雪拉着儿子往里面走。
陈天南和赵听雪出了院子，赵家司机候在门口。
两夫妻先去了赵老太太住院的医院，他们到的时候，小姑姑陪在病房。
“奶奶，我和小雪来看您了。”陈天南扶着赵听雪走到一旁的休息椅前坐了下来，转头才喊：“小姑姑。”
小姑姑看都不看他：“小雪，今天这么冷，眼睛不好又跑来医院做什么？”
赵听雪笑道：“我来看奶奶啊。”
“我准备下午回家了，这病房设施再完备也不如自己家舒服。”赵老太太爱怜地看着赵听雪，转头又对小姑姑说，“兰馨，小雪来了，你就先回家吧。”
小姑姑打了个哈欠起了身：“妈，那我回去了，快困死我了。”
“回去吧回去吧，让兰月也别过来了。”赵老太太道。
小姑姑看了一眼赵听雪：“妈，小雪也看不见，你让她在这里儿也就能陪你聊聊天，这要找医生，办出院手续什么的……”
赵听雪皱眉：“小姑姑，天南不是在这里吗？”
小姑姑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对对对，瞧我这脑子，我都忘了，还有天南这个大活人，他的眼睛没有瞎。小雪，天南，你们可别生气啊，我这上年纪了，难免要糊涂些。”
小姑姑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倒显得她就是故意的。
赵听雪也不动气，只是保持着笑容：“小姑姑，你看要不要让梁医生这两天就给你安排个磁共振或者扫个脑CT，你要知道，现在老年痴呆的发病率是越来越年轻化了，有问题早发现问题，防患于未然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你说是吧。”
小姑姑气得顿时变了脸色。
“你们都少说几句。”老太太不痛不痒道。
“妈，我走了。”小姑姑拎旁边的包包，扭头就往房间外走去。
陈天南听着小姑姑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远处，他才拉过另一把椅子坐到了赵听雪旁边。
“奶奶，我妈说，你让浩浩过来的？”赵听雪委屈地问道。
赵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奶奶，我去外面走走，你和小雪聊吧。”陈天南只道她碍于自己在场不好说什么。
赵老太太摇了摇头：“你坐着，有些话，我得和你们夫妻俩说。”
“奶奶，浩浩是个什么情况，你也不是知道，你让他过来，我本来就是个瞎子，现在天南还要多照顾一个孩子。而且我姐姐那个人，没理都要来闹我，浩浩在我这儿，她还不得三天两头来找我麻烦。”赵听雪越说越委屈。
“天南，你的看法呢？”赵老太太问道。
陈天南讪笑，赵老太太今儿是怎么了？竟然问起他的看法来了？平常他在赵家就是个影子，赵听雪的影子，他进赵家三年，除了重大节日，平日里，他连赵老太太的面都见不着，更别提和她聊天说话了。
“奶奶，我都听小雪的。”陈天南把万能法宝搬出来了。
“天南，我让你说说你心里的想法。”赵老太太表情严肃起来。
陈天南不知道老太太什么意思，但看她的表情，他的万能法宝糊弄不了了。
“你说啊，这里也没有别人。”赵听雪有些急了，在他手上拧了一下。
陈天南吃痛，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奶奶，我的看法啊，我就觉得吧，我也没照顾过孩子，我没经验，就怕照顾不好。”
陈天南说完后，觉得自己说得还挺得体的，在赵家生存，太出风头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赵老太太突然就生气起来：“陈天南，我不是让你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糊弄我。”
陈天南被老太太的语气吓了一跳，赵听雪也有些迷茫。
“奶奶，我……”陈天南一时间有点懵了，他的想法，他哪有什么想法？既然老太太开口让浩浩过来了，他还能改变老太太的决定不成？
“你这孩子……”赵老太太哼唧着，“我观察了你三年了，你一点儿都不傻，你就是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