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下车,吩咐厉刀在此等候。

回首往昔,再看今朝。

已物是人非,令人唏嘘。

王天这时竟有些踟躇了,迈出一步,又收了回来。

当初他不告而别,着实愧对沈老爷子,愧对那个女子。

军用吉普上,厉刀看着这个样子的先生,不由呆愣。

这还是那个于沙场上,杀人如麻,残忍冷血的男人么?

王天点上一根不算太好的香烟,烟雾寥寥。

“呼……我欠他们的。”

摒弃杂念,他大步往前走去。

“站住,你是……”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喊住了王天。

王天回头,看到了一个颇有气质的曼妙女子。

干练清爽黑色的小西装,丰腴曼妙的身姿,长发披肩,五官精致。

与五年前相比多了一丝成熟,眼中的骄傲也更加浓烈。

王天认出了她,“婉秋。”

她叫沈婉秋,正是曾拒绝与王天成婚的大孙女。

王天并不怪她,终身大事,人之常情。

这也更加衬托出她妹妹沈熙涵的善良。

“王天?”

过了好一会儿,沈婉秋才认出对方。

相较于初次见面,这时的王天似乎充满了不凡,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雕塑般的俊朗面孔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英气勃发。

沈婉秋被惊艳到了,不确定地问道:“你真是王天?”

“如假包换。”王天微微一笑。

“这五年,你去哪了?”

“当兵去了。”

“什么军衔?”沈婉秋看着眼前与众不同的男人,竟是有些后悔。

王天笑了笑,“我就是一个保家卫国的普通士兵。”

“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啊……”

沈婉秋看了眼王天手中的劣质香烟,心中的后悔荡然无存,看着他的目光逐渐多出了一缕充满了距离感的冷淡。

“今天是什么日子?”王天问道。

“爷爷的寿辰啊。”沈婉秋道。

王天不由一愣,前脚刚去给过寿的陈远山送终,后脚又遇上了沈重义老爷子的大寿。

有些晦气。

王天皱了皱眉。

得拿件东西来冲冲。

“刀子,老爷子过寿,他老人家喜欢周天林的字,在最短的时间弄一幅来。”他直接打电话给远处的厉刀。

“是,先生!”

放下手机,王天发现沈婉秋在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自己。

“你说的,可是那个当代书法大师,一字难求的周老先生?”

王天没有否认。

沈婉秋陡然笑出了声,透着浓浓的讥诮与不屑。

“怎么了,婉秋?”

就在这时,一个儒雅英俊的年轻男人走来,嘴角带着和煦的微笑。

看到这人,沈婉秋更加确信,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彻底否定了王天的价值。

“没什么,就是听了个笑话。汉生,咱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沈婉秋直接牵起了宋汉生的手,走向里屋,将王天撇在原地。

王天面色如常,将烟抽完,便向厅堂走去。

“站住,有请柬么?”

一名家仆将他拦住,语气不善地询问道。

刚才,大小姐特地交代了一声。

不要让阿猫阿狗进去坏了气氛。

很显然,这个人就是所谓的阿猫阿狗了。

“我是沈老爷子故交之孙,劳烦通报一声。”

在这里,王天保持着十足的礼貌。

“没有请柬就走吧,不要在这里挡着贵客!”那人不耐烦道。

“沈家重‘礼’,你却失了礼数。这位朋友,我代表沈家,向你道歉。”

一道高挑婀娜的身影走到王天跟前,微微躬身,态度诚挚,“你自称爷爷故友的孙子,请问尊姓大名?”

王天愣住了,堂堂君临王,一时间竟是失了方寸。

眼前的女子秀丽无双,容颜无瑕,肌肤晶莹,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尽显优雅与婉约。

长发盘起,不失庄重,美眸中散发着一种纯天然的自信,与沈婉秋相比,又多出了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柔和。

双腿修长而挺直,腰肢盈盈,高高盘起的长发与她独立的性格相符,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都横压沈婉秋一头,极为非凡。

然而王天愣住的原因与这些都无关,这个女子名为沈熙涵,正是沈婉秋的妹妹,沈重义的小孙女,也正是曾与他结婚的女人!

见王天盯着自己不说话,沈熙涵猛然回想起,相处时间虽短,却给了她留下了很深印象的那个青涩大男孩。

记忆中的他,和这个英武高大的男人无法重叠到一起,但又有太多相似之处。

“我叫……王天。”王天缓缓道。

沈熙涵身形一颤,高情商,高智商的商界精英张了张小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先进去吧?”王天轻轻一笑,缓解了尴尬。

沈熙涵恢复常态,莞尔一笑,尽显大家闺秀的姿态。

“请。”

这一次,那名仆人战战兢兢,低头躬身,不敢多说一个字。

……

屋内热闹异常,谈笑声、恭贺声不绝于耳。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正在接受诸多来宾的祝福。

“爷爷,祝您长命百岁,快看看谁来了?”

沈熙涵款步而来,面带微笑。

王天神色柔和,笑着道:“沈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沈重义面色一怔,旋即快步走了过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王天,颤声道:“小天?”

王天笑道:“是我。”

沈重义激动无比,“太好了,你还活着!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啊!来来来,快和我说说,你过得怎么样!”

“爷爷,满堂宾客都在这呢,您有空再和他聊吧。”沈婉秋不满道,“他过得也不怎么样,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罢了。”

沈重义好像听不出她话中的贬义,大喜道:“好!小天有出息啊,保家卫国,铁骨铮铮好男儿!”

“爸,您老糊涂了吧。婉秋说啦,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哪来的出息?”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开口的是个打扮雍容的中年妇女。

她叫徐淑华,正是沈婉秋的母亲,此刻随意地瞥了瞥王天,脸色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

“他这次过来,可能是没钱花了,特地来找您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