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年轮,就像是每个人静静流逝的时光!

一圈一圈,倾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有人听见,或是没人听见,都不过是历史长河中可有可无的卑微浪花。

而我,却偶然成了这个都市最深最大最亮眼的那一道年轮,深深地烙刻在每个人的心底。

……

晴空无云,万籁寂静!

村口的刘瞎子坐在一棵参天古槐树下,一手盘着那两颗几被磨光的核桃,另一只手颤颤巍巍伸过来,作势要摸我的头。

我大惊,侧身躲开那只干枯的手掌,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好险!”

自小爷爷就叮嘱过,我的头,可不能随随便便给旁人摸。

顷刻间,天地变色,黑压压的乌云幻化成了鬼魅的形状,从远处快朝超村子奔涌而来。

难道,这是巧合么?

我抬头望天,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刘叔,天不好,我先回家,爷爷,还在等我……”

“去吧,去吧……那群人,会遭报应的!”

刘瞎子冲我摆摆手,末了微叹口气。

我叫江连山,这名字,是爷爷给起的。

可他却说,那并非我的亲爷爷!

倘若不是几日前刘瞎子神秘兮兮让我今天去找他,我也不会得知。

“你被江老头抱回家时,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个死婴。”

刘瞎子方才的话不住在我耳边回响,令人心绪不宁!

为何他要告诉我呢?

刚才那一刹那,真的想掀翻他的摊子,只是江家的良好教养,让我忍住了心中戾气。

刘瞎子说过,其实是我被抱回去那天,爷爷才决定封卦。

只是没过几个时辰,这相师界的人,竟赶来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名声在外的大师。

那一晚,咱们这山鬼村可不只有山、有鬼云,还有漫天的黄沙。

有人客客气气地劝我爷爷再考虑考虑!

有人就不那么客气了,劝不动,就开始骂骂咧咧!

还有人气不过,抡起车里备的刀就朝我家宅子外的老槐树砍去。

要不是大伯、二叔提着九环金刀及时拦住,恐怕是要出大事儿!

也正因为这段往事,刘瞎子才说“他们是要遭报应的”。

等我急匆匆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爷爷悠哉地躺在那张桃木藤椅上闭目养神。

“都知道了?”爷爷慢悠悠笑了两声,冲我招了招手。

我走至爷爷身边蹲了下来,他抬起眼帘,慈祥地看了我片刻开口道:“连山,你不是普通人,爷爷抱你回来,是爷爷的福德。从明天起,跟我学玄术吧。”

我愣住两秒,心中却如巨浪翻滚。

霎那,我的眼圈红了,概是“捡来的”三个字,压在我的心中,几乎令人无法呼吸。

往昔爷爷不准我学风水玄术,总认为自己不得宠的缘故。听了刘瞎子的话,更是犹如五雷轰顶,两相加在一起,更是生出了一丝怨念。

现如今才算明白,那是因为时辰未到。

我眼中蓄满泪水,一本正经地弯腰鞠躬:“对不起,爷爷!”

爷爷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却没有点破,而是笑呵呵地喊了一声:“傻孩子!”

翌日起,我就跟爷爷学起了风水卜卦。

我学得异常认真刻苦,不止是不想让爷爷失望,更是因为那一招一式、一卦一爻就像是早就深藏于我体内一般,令我感觉无比熟悉。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转眼到了15岁。

我的身体突飞猛涨,一身的本事亦似游龙盘山,用爷爷的话来说就是“不可估量”。

但爷爷,却在我不断成长之时,出人意料地快速衰老……

我的心里不好受,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过了六十六大寿那天,就在夜里,爷爷单独留下我,说是陪他聊聊天!

我二话不说打了地铺,可没一会儿,他竟猛然一声巨咳,听起来很是痛苦,几乎同一时间,窗外也电闪雷鸣,动静甚是骇人。

“爷爷!”我赶忙将爷爷扶起,却看到他匆忙用手抹了一把脸,他动作虽快,我也看清楚了血迹。

“爷爷,我背你去医院!”我内心焦急,眼神也有些慌乱,就连扶着他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是害怕么?

应该是!

那是一种极度害怕失去亲人的恐惧,仿佛有一只无形地的鬼手想要将自己最在乎的人拖进深渊之中。

或许是爷爷看穿了我内心的害怕,于是轻轻地摆摆手道:“命数已定,不必慌张,连山,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说着,他吃力地掀起床头,拿出一方血红色绸布包卷着的什么东西。

“打开。”

“嗯!”

我依言照做,竟看到一张古画,不同于那本江家风水秘籍,这张古画被保护得齐整干净,上面的落款《顺天六十六心决》七个大字也格外清晰。

陡然间,我觉得有些目眩神迷,眼前闪过尸山血海,甚是骇人。

我的额头渗出细汗,背后已经湿了一片,脑海更似被雷霆击中一般嗡嗡作响。

这画,纵使我已然有了玄学基础,看起来也像是天书一般。

更遑论我从这画中,隐隐窥得了一抹天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关于自己的曾经和未来。

“好了,”爷爷用那温暖的手心贴在我的后背,令我从浓郁的血腥气息内脱离出来,“将画卷好。”

我连连点头,明白这不是我现在能看的东西。

匆忙应答,闭目卷起来古画。

“撕掉。”

“什么?”我甚是惊讶,不明白为何要将画给撕碎。

“将这画,随手撕成两张。”爷爷依旧气定神闲。

我知道自己没有听错,虽有疑虑和不舍,但还是照做了。

爷爷抬起眼帘,瞥了眼我手中已不再完整的画很是欣慰:“我走后,你就再不能在这山鬼村待了,我会让你大伯送你去洛城。”

“到了洛城,陆家后人会去找你,到时,你将手里的画,给他们一半就好。但在那之前,这画,你就莫要再打开了。”

爷爷的弦外之音我听得明明白白,画中所描绘的顺天心决,不是现在的我能接触。

“爷爷,您放心,我会牢记的。”

“还有,你身上有真本事,但若替人消灾做事,第一次,只能给武家人做事,一定要牢记,否则必有大灾。”

我连连点头!

“除此之外,你不要去想别的赚钱法子。方才我所言的一切,你都要守口如瓶。”

我顾不得深思,爷爷说什么都只管答应。

“还有……”爷爷眉间皱纹更深了些,“你手中的心诀是信物,当初我和陆家人有约,这信物由我来保管,待到我们的后人相见之日,也就是信物各归原主之时。连山,在爷爷心里,你早就是我江家堂堂正正的儿孙了。”

这一句他说得铿锵有力,我的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强忍着鼻酸连连点头。

“好了,去把你大伯、二叔喊来。”

“嗯,我这就去!”

我走出爷爷的宅子时,惊奇地发现,方才的滚滚天雷竟消失殆尽了,夜空明亮而宁静,就像我幼时仰望过的无数璀璨星空。

喊来大伯和二叔,只是他们进屋后不久,我就听到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看到爷爷已经安然长眠……

“爷爷!”

我扑通一声跪在床前,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

方才藏在裤腰里的心决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将来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才对得起爷爷的救命、养育、教导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