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正堂。
梁景禹在冯清的护持下,缓步走向摆在大厅正中的朱红木椅。
台下,几个衙役俱都人仰马翻、鼻青脸肿的躺在厅内四周,场面不可谓不惨。
门外,还有十多个听到动静的衙役,正急匆匆朝正堂赶来。
听着门外传来的纷乱动静,梁景禹淡然一笑,不疾不徐的走到大堂正中。
就在他准备落座的瞬间,大堂后门,忽然传来一道凌厉冷喝:
“大胆刁民,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在这公堂之上撒野?!”
听到动静,梁景禹止住脚步,抬头朝说话那人看去。
来人一身四品朝服,据北城内,四品文官只有知府一人。
很显然,来人便是据北城知府王安佑。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对主仆。
穿仆人装的那个,梁景禹还有点印象,是昨天被他吓晕的那个李家仆从,那他身后那个体态肥硕,一脸雍容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李家当代家主,李云峥。
沉默间,一行三人已经进入大堂,跟梁景禹隔空对峙。
见自家主子现身,先前被冯清放倒的众多衙役,顿时来了精神,纷纷从地上挣起,将梁景禹团团围住。
梁景禹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王安佑身上,淡淡开口:
“你就是据北城知府,王安佑。”
“便是本官。”
王安佑冷哼一声,冷冰冰道:
“你又是什么人,竟敢在此扰乱公堂,信不信本官治你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以下犯上?”
梁景禹晒然一笑,并不多言,倒是一旁的冯清脸色阴沉,沉声喝道:
“放肆,见到燕王殿下,还不跪下!”
“燕王殿下?”
王安佑一声嗤笑,接着似笑非笑道:
“这名头倒是够唬人的。”
“既然你说他是燕王,那就请你这位所谓的燕王殿下,掏出你们的官碟印信。”
“若是拿不出来、可别怪本官追究你冒充皇族的罪名!”
……
其实,王安佑是见过梁景禹的。
十多年前,他还只是帝都城内二皇子门下一个不起眼的属官时,曾远远看过废太子两眼,也亲眼见识过,前太子的嚣张跋扈,而且,不仅仅是他知道,偌大梁国,只要大小是个官,就应该知道废太子梁景禹最爱排场、好大喜功、嚣张跋扈,为当今圣上不喜,这才导致他储君之位被废,乃至于连他本人都被贬到大梁境内最为贫瘠的北境,统领北境的军政事务……
眼前这年轻人,虽然在样貌上跟年幼时的太子殿下有几分相似,但、决计不会是昔日的太子殿下——
毕竟,他为官多年,可还从没听说,梁景禹会在护卫低于二十人以下的时候,公开露面……
见梁景禹皱眉不语,也拿不出一张官碟印信。
王安佑自然也就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他甚至还以为——
眼下这情景,是这小子见他的假身份被自己当场戳破,惶恐之下,无言可辩,于是森寒一笑,接着道:
“我实话告诉你小子,别说你只是个冒牌货,就算是燕王本人亲来,也不敢在本官的属地上随意杀人!”
“因为我大梁法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自进门起就一言未发的李云峥,淡淡道:
“李家主,既然是这个冒牌货打死的你家仆从,那本官就把他交给你,等你泄完了愤,是死是活,给本官送来就成。”
李云峥抱拳应下。
见状,王安佑也就摆了摆手,准备让衙役上前拘捕。
冯清脸色微沉,冷声喝道:
“我看谁敢。”
随着他的声音,知府衙门里面,顿时掀起一阵寒风。
感受着从体表拂过的森寒,王安佑脸色先是一沉,旋即冷笑:
“难怪你小子敢如此狂妄,原来是有大武师坐镇。”
他看向梁景禹,阴恻笑道:
“只可惜,你的狂妄用错了地方,区区一个武师,还没那个本事,在这儿掀起风浪。”
这般说着,王安佑大手一挥,冷声下令:
“来人,去通知巡防营的纪远将军,就说有人冒充燕王殿下,让他速速赶来抓捕。”
“是。”
有衙役躬身领命。
话音未落,正堂前门处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男声。
“不必了,本将已经到了。”
说着,也就两个喘息的功夫,便有一道高大身影大步走入正堂。
来人一身银铠,眉眼英武不凡,目光顾盼流离间,自有一股正气悄然流淌,正是据北城巡防营主将纪远。
“纪将军。”
王安佑打了个招呼,正要开口说事。
然后他就听见一句让他魂飞天外的问安。
只见纪远目光在梁景禹身上停留几秒,然后便噗通跪下:
“卑职纪远,参见燕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