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相佐乃有名的一国贤臣,国之栋梁。
能为王者谋之人,历来识人无数,且方才心中,对即辰也有了初步的认识。
此时见即辰表现这般,料是对方有意佯装,但思及王者所托,滋事体大,心中又一时难以估计真假了。
“就只是这样?”
明王相佐的预料也没有全错,即辰面上的不愿半真半假,并不全是装模作样,只是心中有所不满。
“你的王,就没说说别的什么的吗?”即辰不甘,带着期待问道。
这一问,把明王相佐问明白了。
可是,也不能说他是被即辰问明白,而是透过即辰的双眼,明王相佐瞬间秒懂了。
看着即辰充满期冀的双眼,他仿佛看到了两道金光,没错,不是精光,是金光,是那金银财宝的金光!
“在下出宫时,我王有言,国之宾客,当国礼待之,荣华美眷是随客之兴,珠宝玉石,任客取之。”
这段话,山国王者可没说过,却也不算明王相佐瞎编。
毕竟他明白,山国王者怎么猜想也不会想到,命棺之主会是一个贪恋美女财富的肤浅之人。
命棺是什么,命棺命棺,那就是人的命!
能增寿长命的世间至宝,试问世间有什么能比命更重要?
“呓,我岂是好色之徒。”
当明王相佐那段话出口,也宣告着即辰之前的不懈努力,当即作废,此刻即辰脸上的兴奋,已不能用溢于言表形容。
“你们的王真的这么说?”为了保险起见,脸上乐开了花的即辰又确认一下。
“千真万确。”
明王相佐很肯定的答道。
都说五味杂陈,这时他的心中却是四味杂陈,酸苦辛咸,惟独缺了甜。
明王相佐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即辰这样的人会拥有命棺这种天地至宝。
“你是如何知道即辰就是命棺之主!”
杀语起,杀机临。
幸好,尽管明王相佐满腹疑问,也没失了警觉。
当飞旋的玉芭扇,夹带杀机向着自己而来,明王相佐往后几个纵跃,本能的就要施出锁妖册,却不知何故又改变了主意。
眼见玉芭扇即将割喉之际,一剑唤出,才急急抵挡。
一击不成,玉芭扇盘旋回返,玉扇书身影乍现,伸手一接一放,玉扇变大十倍,散发着强大威压,欲将明王相佐立爆当场。
“小兄弟为何突然出手相害!”
无形的威压劈头盖脸,明王相佐惊觉自己的身形,已被头顶玉芭扇的无形威能压制,竟是难动分毫。
玉扇书那一身修为之深,令他深深感到了惊惧。
明王相佐想开口解释,无奈为了抵挡玉芭扇盖落,实是已豁出一身修为,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让他开口辩解。
“住手!”
索命在即,明王相佐心知命将休矣,在他充满绝望之时,一声怒喝,逼停了玉芭扇盖落之速。
死期延缓,但悬停于明王相佐顶上的玉芭扇,仍由上往下散发着逼命的威能。
他能做的,依旧是用一身修为尽力抵挡,每过一秒,他的功体损耗便多一分。
他心知,只要玉扇书不收回这该死的玉芭扇,那他的结果还是难免一死。
若是刚才玉芭扇迅速盖下,也算是给他判了一个斩立决,好歹给了他一个干脆利落,可现在这样僵持,功体逐渐消耗,根本与凌迟处死无异,不过好的一点是,他终于有了可以解释的空隙。
“你想干什么?”
玉扇书好奇即辰为什么要制止他杀明王相佐。
即辰快步走近,想起已经入套的肥羊,差点就被玉扇书一扇给残害了,顿时一脸不满,道:“应该是我问你要干什么,扇子舞的噼里啪啦的,怎么,还要杀人了?”
“妄想谋夺命棺者——死!”
玉扇书回答的很干脆,他知道即辰着急的喝止,可不是因为心善。之前,自己在野店帮刀太祖师徒疗伤时,即辰跟明王相佐聊的每句话,每个字,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相佐老兄要真是想谋夺命棺,之前又怎会出手相助?”
即辰替明王相佐辩解道。
“人家只是好意邀请我们入宫为客,难道因为相佐老兄一次好意的相请,我们就认为他在打命棺的主意,要杀了人家,以后咱们可怎么面对自己良心的责问?”
“唉……”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即辰脸上神情显得对玉扇书所作所为很是失望,又道:“小玉啊,咱们做人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男子汉立身于天地,最重要的是要能做到问心无愧,我相信你的师尊也是这么教导你的,难道不是吗?”
习惯性地,即辰深有感触的伸手想拍拍玉扇书的肩膀,但见对方身形一个侧移闪开了,于是他只能尴尬地甩了甩伸出的手。
“说的好!”
这时一个声音为即辰叫好,原来是调理好伤势的刀太祖。
他带着刀中圣赶了过来:“这话,是我认识即辰小哥以来,听到的,他最讲道理的,最真挚动人的一席话,做人就要做个有良心的人,不然与禽兽何异?”
见刀太祖帮腔,即辰感激地看向他一眼,又趁热打铁的朝玉扇书说道:“就算你要杀他,也起码要先问清他是如何知道命棺下落的。”
玉扇书可以把即辰之前说的话,当做是别有用心,不予理会,可最后这话,却是不得不让他深思。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能忘了——良心!”
见玉扇书有所动摇,即辰又赶紧补了一句,他是真担心明王相佐这只肥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玉扇书给宰了。
师尊的看法不曾有错,明王相佐名声在外,世间各地都有关于他的贤者传闻,连听到传闻的两位师尊,都对他的作为表以认同。
且要是明王相佐真的对命棺图谋不轨,他既知即辰是命棺之主,早先便可趁乱掳去即辰,不该出手相助……
持续的抵抗,功体消耗甚重,为了求生,明王相佐勉力施为,不敢有片刻分神。
突然,没有征兆的,头顶的玉芭扇一下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久违的轻松。
轻松的感觉很快遍布全身,明王相佐明白,他终于逃过了一劫,不过,死里逃生虽然值得庆幸,他却不敢贪婪太久,毕竟功体损耗过大,他现在需要的是静心调息。
看了一眼对面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玉扇书,明王相佐眼中非但没有恨意,反而点了下头像是致谢。
随后立刻席地而坐,闭上双眼,静心调息。
明王相佐清楚,玉扇书既然选择了放过,便不会再轻意加害,他很安心。
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
当明王相佐那带着谢意的眼光瞧来,玉扇书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冲动?
毕竟那是自己两位师尊也认同的人,而两位师尊可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啊,之前对明王相佐那般怀疑逼杀,不也间接说明自己对两位师尊的不信任吗?
玉扇书后悔了。
经过玉芭扇的一番折腾,要将功体在短时恢复如初,基本是不太可能了。可王令在身,明王相佐怎敢耽搁太久,调息中,明王相佐决定稍有回复,就先邀请即辰几人进宫,达成王命后再另作疗养。
“别动,静心!”
意外地,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肩头,明王相佐感觉到了体内元气流转成倍的加快,运转全身。
“我可助你快速恢复,但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身后,玉扇书说道。
待宰的肥羊,终于从别人的魔掌逃脱,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
即辰内心别提有多开心,幻想着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脸上露着笑容。
不巧,正当即辰沉醉在美好的幻想时,刀太祖不知怎么的,竟面怀歉意的走到即辰身旁。
“即辰小哥,冲着你之前那番感人肺腑的言论,我们师徒今日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当初见你强行索取我的金刀时,我还误会了你,还以为你是一个利欲熏心,见利忘义,趁火打劫的无良之人,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明理心善。”
“利欲熏心,见利忘义,趁火打劫这些誉美之词,我记下了。”
被扰着美梦,又如此赞美,即辰有点不高兴了。
不过又忽然眯起笑道:“您老要是真的过意不去,可以考虑来点实际的,比如说给个金砖什么的,十斤八斤的,我也不会嫌少的。”
即辰前后表现反差如此巨大,仿佛是不同的两个人,一下子让刀太祖有点懵了。
脑筋一时间转不过来,他愣愣地对即辰道:“即辰小哥,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刚才是刚才,你也懂得说是刚才,时间在变,人也是会变的嘛。”
“时间在变,人也确实会变,只是你这也变的太快了吧。”刀中圣忍不住插嘴。
“诶,人生如白驹过隙,时不我待嘛。”即辰不要脸的道。
明知此人不要脸,刀太祖还是不甘心,又问道:“那之前你那番慷慨激昂的良心之言呢?”
“是真的。”即辰不否认。
还好,说明这人还是有点良心的,不算无药可救,刀太祖心忖道。
哪知,在刀太祖还庆幸即辰还算能抢救一下时,即辰又带着一脸委屈地道:“只是后来我想了想,良心太贵,我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