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市南城铜火锅1990年的南城铜火锅是当时整个杭市数一数二的餐馆,虽说现在是夏天,但是一到了傍晚时分,屋内翻滚着浓浓的蒸汽,门口更是门庭若市。他们家的碳火铜锅子那个时候还不是大众价格,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常吃得起的。
“来!兄弟,喝着喝着。”吴大军端着二两白酒杯,腆着大肚子,涨红着脸说着。
而与吴大军喝酒吃饭的人前两天和他喝酒吃肉的那个派出所所长高昌林的儿子,高敢当。
“我说吴哥,前两天刚喝完,这还没过消化完呢,怎么又涮铜锅子来了?”高敢当问道。
高敢当因为他爸的关系,也进了派出所,但却不是正式警员,只是个小协警,实习生,但也是个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种儿。
“嗐,这有什么的,咱们俩这关系,又是同学,又是铁哥们的,吃顿饭咋了嘛,再走一个!来!”
说着话,两支酒杯一碰,各二两酒下肚,两张脸愈发通红,显得十分豪爽阔气。
吴大军把酒杯用力放在了餐桌上,低着头叹了一声气,说道“唉!兄弟啊,你说我,啊,咱家在这一片也挺吃得开的,我吧,这么好的人,精精神神的老爷们样,陈瑶怎么就看上他张建国那个小瘪三儿了呢。”
高敢当在他说话的时候狠狠地涮了一大块肉,吃了以后,说道“吴哥,你这太不自信了,要我说啊,她陈瑶配不上你,他爸是校长,可又能咋的,不还是要死的人啊,你说她陈瑶还能是大小姐?”
高敢当紧接着又说道“再说了,她看上你说的那个张建国了是吧,那小子家跟你还比不了,她能看上说明俩人早就好上了,没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吴大军听到高敢当给自己分析的前因后果后,突然,砸了一下桌子,将对面的高敢当吓了一大跳,嘴里的肉都掉了出来。
“哼,张建国,敢抢我的女人,老子弄不死你我!兄弟,这事你得帮我。”
“这说的啥话,咱俩这关系说啥帮啊,有事你说话!咱家你叔是派出所所长,这一片好使!”
“我还真有点发现。”
“啥发现?吴哥你说。”
“我今天来之前啊,路过废品站,看到张建国从里边出来。”
高敢当听到这话,有些发懵,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发现。
“吴哥啊,他从废品站出来,那肯定是卖废品去了呗,这有啥的啊。”
“我起初也寻思没啥,但是啊,你细想他一个中专生,知识分子啊,他能干卖废品这脏活?”
“这没什么关系吧,很正常啊。”
“还有啊,废品站那小娘们儿有个修好的破录音机。”
吴大军以为这是重大发现,觉得高敢当会惊讶,说自己厉害。
“哎呀,哥啊,那她一个收废品的,有个破录音器机咋的了,那新的多钱呢,她也买不起啊,就我爹那工资买个新的还得寻思寻思呢,你别疑神疑鬼了哥,吃饭吃饭吧。”高敢当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吴大军也没说什么,只是管店家又要了两盘肉。
接着,吴大军又说“兄弟,你说能不能是张建国给她修好的,那录音机老破了,壳子都是用个塑料盖上的。”
高敢当听到这话,心里有点犯嘀咕,说道“哎呀,要是这样的话,如果真是张建国给她修好的,以我从警这么长时间来看啊,没准阿,这张建国看上这废品站的小娘们儿了。”
“哎呀!要不说是当警察的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张建国脚踏两只船啊这是!”吴大军恍然大悟地说道“兄弟,你这是诸葛转世啊,智多星啊!”
“那是,老板,在加两盘毛肚!”高敢当吆喝道。
“兄弟,你说我得怎么办才能抓住这张建国的把柄呢?”
“这还不好办啊,你就每天去废品站踩点去,你看看他张建国到底是去干嘛的,拿什么东西去卖,要是没拿东西,这里边绝对有猫腻。”高敢当不怀好意地说着“到时候,你在跟陈瑶一说,那不就让张建国在陈瑶那儿露出狐狸尾巴了嘛。”
“哈哈哈,要不说还得是警察呢,道行深!”
二人醉意上头又连续干了几杯,说说笑笑地研究着张建国。
傍晚,张建国从医院回家后,在自己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过。
他躺在床上,穿着白背心,肥短裤,手里提着竹子编的蒲扇在胸前慢悠悠地摇曳着。
听着窗外的蝉鸣,月光掺杂着微凉的风丝打在他的身上,脸上。
这时的他还在想自己如何梦筹集到半年后自己追赶浪潮的第一笔资金。
“录音机只能有十块钱,分给她一部分之后,没剩下啥钱了,手电筒一元,这也不够啊。”
张建国立即起身,坐在床上,这是他这几天第一次觉得有些开头难。
于是他下床来到窗边,熟悉的动作,他将两只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望着窗外的月光,此刻他觉得蝉鸣有些扰乱他的思路,却无法阻止。
不仅如此,一想到陈书华的病,心中又是一阵神伤。
这时张建国自言自语在心中说道“这些钱还是救不了您的命啊陈伯,希望这次您的离开,与上次有所不同。”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张建国从忧伤中拉回了现实的傍晚。
“谁啊?”
“哥,是我。”
“等着,我给你开门。”
建设这小子来干嘛,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呢,张建国一阵疑惑。
“哥,你这有铅笔吗?我那根儿劈了,用不了啦。”
“自己去抽屉里拿吧,可短的先拿啊,你小子也不知道好好爱惜。”
“知道了哥。”
张建设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哥,你跟瑶瑶姐啥时候结婚啊,我要做伴郎。”
听到自己弟弟这么说,张建国心里也有些期待,但同时又觉得张建设说的话好笑。
“噗!你做伴郎?毛都没长齐你,人小鬼大的。”
“那怎么了,弟弟给哥哥做伴郎怎么了,等我结婚,我要去娶最漂亮的新娘子,到时候我让你给我当伴郎。”
张建国看着自己弟弟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再回想起若干年后他走的歪路,此刻,他内心十分难受,鼻子还忍不住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