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与林放走出王府。
出了土城,两人策马便往西而去。
大约两个时辰后。
就有阵阵水流声,隐隐传进李湛耳中。
很快,一条数丈宽的河流,渐渐展现在李湛眼前。
“嗯,这条河流的水量果然丰沛!”
“如果将这些河水引上来,那本王的封地定能焕发生机!”
李湛勒住马匹缰绳,开始打量起着眼前的河流。
如今正值夏秋之季,也是河流涨水之时。
此刻,滚滚奔流的河水波涛汹涌,气势磅礴!
即便李湛矗立在岸堤上,也有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雍王殿下所言固然有理,但此河流地处低洼,与戈壁滩相差起码超过了八尺!”
林放目测河流地势,摇头道:“地势等差如此之高,引水入戈壁恐怕非人力能为啊!”
“人力不可为,并不代表着脑力也不可为!”
李湛微笑道:“林校尉,明日你只管带人来挖沟渠即可,引水之事本王来想办法!”
“殿下真有办法引水?”
林放看着李湛,有些不信。
“本王从不虚言!”
李湛拍了拍林放肩膀:“至于挖掘沟渠之事,本王就全权交给你了!”
“敢问雍王殿下,挖掘沟渠可有要求?”
林放虽然心中狐疑。
但也不好直接拒绝李湛。
就当陪这位雍王殿下胡闹一场了。
不过话说回来。
如果李湛真能引水浇灌戈壁滩。
那他恐怕就要后悔今日的举动了。
毕竟远在长安的李二,可不想看着逆子李湛坐大。
李湛想了想,回道:“就先挖五条主渠延伸进戈壁滩吧!”
“既如此,末将回去后就准备挖渠事宜!”
事情议定之后。
李湛和林放调转马首,往土城方向而去。
可两人刚离开不久。
岸堤上的枯草中,却钻出了一道身影。
“雍王殿下?掘渠引水?”
这是一名身着斥候装的兵卒。
口中碎念两句后,兵卒随即向河流上游奔去。
……
沙州,龙勒城。
都督府内,安兴贵看着手中奏报,眉头拧成了川字型。
奏报上的开头赫然写着:长安惊变,秦王掌政!
作为大唐降臣。
他昔日靠着出卖凉王李轨,才获得李渊重用,被册封为陇右大都督,赐爵凉国公。
可偏偏那时候。
他与老弟安修仁,却把前途都押在了太子李建成身上,并且屡屡与当时的秦王李世民作对。
如今秦王弑兄杀弟,顺利上位,这对于他们安氏兄弟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
“大哥,你急召我等过来,可有要事?”
这时,一名红髯大汉带着几名将领,神色匆匆的走进府内。
“长安传来密报,太子在玄武门被秦王诛杀!”
“陛下被软禁于深宫中,如今秦王已掌握朝局,即将成为大唐的新皇帝!”
安兴贵抬起头扫视众将一眼,面色凝重道。
“什么?”
红髯大汉和几名将领,登时大惊失色。
“修仁啊,看来我们要提前做些准备了!”
“万一李世民要秋后算账,那我们安家可就难逃灭族之祸!”
安兴贵放下手中奏报,眸中尽是忧色。
陇右安家本是西域粟特人。
在南北时期,才慢慢迁移到陇右来落地生根。
时至今日,已然成为了西凉的头号大族。
可即便经过百余年的汉化,他们也终究是西域胡人。
所以,安兴贵的担忧也不是没有来由的!
“大哥的意思是……”
安修仁捋了捋红髯,欲言又止道。
“唉……如今大事已定,我们光靠沙州之力,实难与长安抗衡啊!”
安兴贵摇了摇头,喟然叹道。
“以小弟之见,我们与其防着李世民,不如先在暗中投靠突厥!”
“若是李世民真敢秋后算账,我们就把沙州之地送给颉利可汗。”
“届时,陇右之地依旧是我们的,只不过是换了一面旗帜罢了!”
安修仁的话一说完。
立马得到几名将领的响应!
“大将军所言甚是!”
“这唐国的鸟将军规矩忒多,老子还稀罕当呢!”
“不错,前段时间长安还克扣了咱们西凉军十万石粮草,显然是李世民那厮所为!”
“大都督,干吧,反了他娘的鸟唐国!”
几名胡人将领骂骂咧咧的怂恿着安兴贵,言语间尽是愤慨和亢奋。
尽管这些胡人名为大唐将领,可骨子里依旧有着躁动叛逆的基因。
一听到可以造反,他们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莫名兴奋。
但安兴贵不同。
作为凉国公,他早已把沙州当成了安家的私产。
所以,他每做一个决定,都会无比谨慎。
毕竟之前押错宝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可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
府外忽然奔进来一道身影。
“报!”
“启禀大都督,雍王李湛的就藩队伍,已驻进黑荒原的土城;并打算掘开疏勒河浇灌黑荒原戈壁滩!”
斥候奔到帅案前,躬身禀报道。
“雍王李湛?李世民的长子?”
安兴贵闻言,登时脸色剧变:“李世民竟然将长子封到本都督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昔日在长安时,他也听说过被养于深宫的李湛。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神秘的皇孙居然来到沙州就藩了。
而且封地还是距离龙勒城仅百里黑荒原。
李世民果然够狠啊!
为了对付本都督,竟然提前把儿子派过来当眼线。
想到此处,安兴贵猛地一拍帅案。
“你们何人愿去出使突厥?”
“为表诚意,小弟愿亲自去见颉利可汗!”
安修仁上前一步,躬身回道。
“嗯,你先去准备厚礼,明日便去出使突厥!”
安兴贵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玩味:“至于那位雍王……本都督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胆量,竟敢来沙州就藩!”
“哈哈哈,大都督英明!”
众胡将闻言。
登时哄堂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