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本事,但既能吃喝不愁,还能避免危险的办法,我恰好有一个!”
此言一出,台下的黄巾军众全部屏息凝神地望着皇甫穆,期待这位“黄天使者”真的能够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那便是——屯田!”
...
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片刻后,一片失望的叫骂声在大军之中迅速蔓延,一时间所有黄巾军都怨声载道、失望透顶。
张角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昏君暴政,民无耕田,重税强役,家无男丁!在场的哪一个不曾是农户,却有谁曾过上了吃喝不愁的日子?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就是!那狗皇帝连一斗粮食都不留给我们!”
“要是指望屯田,早就饿死了!!”
皇甫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解释道:“各位稍安勿躁,我说的屯田和你们所想的屯田完全不同,还请各位听我一诉后再做定夺!”
“诸位曾经所屯之田,乃是各位家中私田,不论丰歉,总要抽出部分上缴,再加上朝廷强征兵役,占用了家中所有的男丁,劳动力匮乏,家中田地无人耕种,这便是诸位虽有耕田却难以持家的头号原因!诸位说是也不是?”
这番话说到了所有黄巾军的痛处,今日之黄巾起义军中的大多数曾经都是农民,正因为皇甫穆所说的这两点原因,令这些农民走投无路,只能发动起义,靠着烧杀掳掠来混口饭吃。
所以皇甫穆话音还未落,一众黄巾军便群情激愤地附和起来,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全都是赞同皇甫穆的声音。
皇甫穆满意地笑笑,接着说道:“其实这些都只是表面原因,究其根本,这些都是由于诸位被农民这个身份所限制。”
“农民?”张角面色不善地接过话头,“难道你能把种田的农变成种田的官?”
要知,汉末实行察举选官制,所有的官员都是由其他官员推荐上任的,也成为“举孝廉”。
若是才学出众,还可在每月的初一到汝南许劭兄弟的月旦评之上,求其评价。若能得到许劭兄弟的好评,那么谋个一官半职不在话下。
所以在当时,没有任何才学的农民想要入仕为官简直是痴人说梦,张角本想借此来刁难皇甫穆,却再一次正中了皇甫穆的下怀。
皇甫穆连连鼓掌,笑道:“问得好!我没什么本事,但把农变官的办法还真有一个!”
听到这里,黄巾军们更是两眼放光地望着皇甫穆,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皇甫穆对黄巾军众的反应十分满意,连连点头道:“只要朝廷开设一个专门屯田的部门,从农民中选出经验丰厚者为官,余人从商,将所有田地都作为官田,集体耕收、共享收益,将每年所获粮食按人口数量分配给需要救济的贫户,其余粮食皆以低价售卖,到那时每位农民都有官衔,不会被征入兵役,耕田也不会受阻,且我朝所有百姓皆不必为饱食发愁。”
还没等皇甫穆说完,大军之中就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对皇甫穆提出的设想表示认同,若是此事真的得以实施,对于天下都是天大的幸事,这样旷古烁金的大胆设想,恐怕也只有黄天的使者才能想得出。
相比之下,张角就要逊色得多,既没有召唤群妖食日的高强法力,又不曾提出一个真正拯救百姓的有效方案,这么看来,皇甫穆才更像是黄天的代表。
就在众黄巾军热烈议论的时候,张角再次泼来一盆冷水:“你说得轻巧,自古以来官农有别,难道那狗皇帝就会听你的?”
皇甫穆淡然一笑道:“凭我一人之力自然不能做到,但若是诸位与我同心协力,则大事可图。与其和朝廷为敌,朝不保夕,何不归顺朝廷,让天下人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妖言惑众!”张角见大军之中已经有人开始积极响应皇甫穆的设想,当即恼羞成怒,大喝道,“波才!把他给我斩了!”
“将军,这......”波才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动手。
波才作为张角座下最为得力的猛将之一,此时竟也不听命令,张角大发雷霆,一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唰”得一声抽出身边护法的佩刀,想都不想就向皇甫穆斩去。
锋利的刀锋向皇甫穆横扫而去,台下的黄巾大军中立刻响起一阵惊呼,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一刀砍成两截。
说时迟那时快,刀光一闪,一柄长剑便挡在了张角的面前,王子岚手持宝剑,将张角推开几步。
“你又是何人!”张角怒不可遏地瞪着王子岚,高声尖叫道。
波才迅速提刀跃上高台,横刀当胸,挡在张角的面前。
黄巾大军也纷纷亮出兵刃,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虽然大家都不同意张角如此不明不白地杀掉皇甫穆,但张角毕竟还是起义军的实际领袖。
王子岚冰冷的目光从黄巾大军的脸上一扫而过,便伸出手一把将皇甫穆拉到自己的身后,低声道:“呆在我背后别乱动!”
皇甫穆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乖乖地藏在王子岚的身后,这才发觉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幽幽的体香,让皇甫穆感到莫名的心安。
“看到了吧!他就是汉军的奸细!”张角狞笑着喊道,“给我把他碎尸万段!”
黄巾大军见皇甫穆勾结刺客刺杀张角,刚才建立的信任再一次受到了极大的动摇,纷纷向两人杀来。
“慢着!”皇甫穆躲在王子岚背后大叫道,“我爸爸是皇甫嵩!!”
此时的场面已经失控,皇甫穆知道这样自报家门的行为很蠢,但总要好过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他是皇甫嵩的儿子?”
“又是那个号称战无不胜的......皇甫嵩?”
“要不还是把他放了吧......惹怒了皇甫嵩,大家都没好下场......”
看着瞬间认怂的黄巾大军,皇甫穆终于松了一口气,自报家门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没有人愿意与威震天下的皇甫嵩结仇。
张角也冷静了下来,犹豫地摸了摸下巴,双眼眯成一条缝,打量着皇甫穆,眼中闪出精明的光芒,活像一条抓捕猎物的毒蛇。
王子岚狠狠地给了皇甫穆一记肘击,咬牙切齿地低喝道:“说这些干什么!他们要是用你去威胁大将军怎么办!”
皇甫穆捂着肚子,气不打一出来,吃痛道:“大哥,再不说我就要离开美丽世界了,还顾得上那么多么?”
“懦夫!”王子岚怒道,“大丈夫生而在世,有所不可为,为国而死恰可明志,要是因为你的贪生怕死,贻误了大将军的战机怎么办!”
听完王子岚的一番话,皇甫穆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反驳道:“活着才有希望,难道明志就非要一死么?”
就在两人争论的时候,张角也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皇甫嵩是朝廷鹰犬之中实力最为强劲的一只,若是能以其子作质......”
“报——”
就在众黄巾军正要将皇甫穆与王子岚五花大绑的时候,一个头戴黄巾的传令兵忽然从军阵中穿行而来,一头栽倒在张角的脚边,慌慌张张地叫道:“汉军来了!五十里外发现汉军部队!”
话音刚落,黄巾大军瞬间骚动起来,张角也顾不上整顿军纪,立刻追问道:“来的是哪路汉军?”
“禀告将军,是朱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