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有人来，水镜就缩在旁边一脸幽怨的看着我。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于是问他：“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看我？”
水镜一脸崇羡：“我一手养大的娃娃居然是万灵之宗，身份如此尊贵，让我情何以堪啊？！”
我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你可是养大万灵之宗的小娃娃呢。”水镜不过十二岁，相较于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我，真的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娃娃了。
水镜看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云道：“你们神仙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我想了想：“和你们人类差不多的吧。”水镜突然眼冒金星看着我：“你会飞吧？带我飞吧！”
我挠头：“记不得了。不知道怎么飞。”水镜有些失落。我不忍看他，暗暗思索如何才能飞起来。
隐隐记得，飞和走差不多的，走是在地上移动，飞是随风移动。我伸出手，去感受风的气息。
啊，我记得了，握住风就可以了。手掌慢慢收拢，我已乘风而起。我把手伸向水镜：“快抓住我，我带你飞！”
水镜眼里闪着星星抓住了我的手。我们在天上飞来飞去，转变了整个终南山，好多人都看见了我们。于是传闻终南山有仙人降临。
水镜问我：“我听说神仙都是驾云的，为何你不驾云？”
我笑道：“你如今就身处云中。你看四周，皆有云雾，那是因为你离得远，所以看做云雾。离得近了，也就看不出云了，只觉得是雾气。”
水镜道：“也就是说，我们凡人看到的是云，你们所看到的是雾？”
我说：“你们凡间的雾对我们来说，也是云。所以说，有些东西并不是它本身变化了，而是我们看东西的角度或高度变化了。”
水镜笑着大喊：“我知道了！”我们俩在天上放声大笑。
我站在山顶上说：“水镜，我们该离开这里了。很快，终南山不会再安静。”水镜道：“好啊。自小我就一直陪着先生，还没去过山下的世界。”
水镜收拾了小包袱，关了小茅屋的门，拉着我的手下山。在天上飞，我拉着他；在地上走，他拉着我。
我想，我这为人的一生，也许就和他这样度过了。看着水镜比我高一倍的身影，我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太悲惨。
随即，我又鄙夷自己，世事无情，我不该对人间的幸福抱有什么幻想。
水镜也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没见过人间繁华的孩子。下山以后，他对什么都好奇，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很快就把我忘在了脑后。
人群中，我们被冲散了。我苦笑着摇头：“陆压，你怕我忘了事情，叫水镜提醒我。结果却是我忘了他之前他先忘了我啊。”
我并没有去找他，待在原地，指望着他会回来找我。我等到日落，等到人潮退尽，等到我忘了我为什么等他，等到我忘了我在等谁，他也没有出现。出现的却是一个陌生人。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我只能说：“不知道。”然后，那个人说带我去找亲人，我就跟他走了。
在那个人的家里，我又看见很多小孩子，大多数只有五六岁。我问他们：“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他们说：“我们家里穷，是被卖给这个人的，将来我们可能会被卖到不同地方为奴为婢。”“不过你放心，这个人最起码不会把咱们卖到不干不净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