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大壮的手飞速的往家跑,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

谁知,后面却有几个人在追我们,难道又是要批斗我?

我吓得脚底生风,简直要飞了。当我们跑回院子的时候,后面的人也呼哧带喘的跟了进来。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村长和大队的会计员,还有几个壮汉。他们站在门口就冲屋里喊师父出来,原来目标不是我。

待师父出来,看着他们的眼神竟然和平时无异。要知道,他们可是批斗的主力军。我恨不得在他们脖子上咬出一圈牙印,才解痒痒。

“赵道长,麻烦您去看看小山他娘,似乎是冲到什么了!”村长开口,我才晓得看出门道的不止我一个。

我死死拉住师父的衣襟,狠狠瞪着那几个人不肯让师父出去。当时我心里也很复杂,不知道是对批斗始作俑者的怨恨,还是对那条大蛇的恐惧,就是觉得此次凶险异常。

师父蹲下把我抗在肩上,“幽幽,你闹什么别扭!”。

无论我怎么挣扎,怎么喊他们是坏人,师父都不听我的话,来到了小山家。

小山他娘已经被抬回了家里,可是她不在炕上老老实实的呆着,爬到了房梁上。将近三米高的举架,他一个胖婆娘居然盘在上面像猫儿一般灵巧。

我眯着眼睛看去,她身上的蛇形阴影还未散去。

“孽畜!”师父大喝一声,小山娘停止了蠕动,歪着头看向师父。那哪是女人的脑袋,分明是一只大蛇头。他的头上还有着一点红,像戴了红帽子一般。

我拽着师父摇摇头,再指了指村长他们。

村长见状,连忙说道:“道长,这次的事儿,还得靠您了。谁不知道,这几年都靠着您在这保我们一村的平安,之前我们险些酿成大错,您天人之体就不要和我们计较了!”

我听得直咧嘴,批斗我师父狠劲哪去了?现在卑躬屈膝,晚了!

“让我师父把大蛇拽到你家去,吓死你!”我嘟着嘴诅咒着村长,村长尴尬的笑笑,企盼的眼神看着师父。

师父一巴掌拍在我的光头上,“别乱讲话!”转而单手立掌,“出道之人,本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日前的批斗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态势,但念在幽幽还是个孩子,日后还请不要为难于她!”

村长连连答应。

师父安排其他人出去,说大山娘被灵蛇附体,他要把灵蛇请走。

小山还在哭哭唧唧,被村长提着耳朵骂着带出了门。临走之前,小山喊村长一声“大爷”,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有着亲戚关系。

难怪,不得不相信我们这种“牛鬼蛇神”。

只见师父从怀中掏出一张灵符,双指捏住,大喝一声:“孽畜,还不下来!”,小山娘竟然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师父不动弹,但是恍惚间我却感觉到那只大蛇好像冲我弯起了嘴角,他是在冲我笑?

笑?

咧那么大的嘴!

“啊!”我吓得大喊一声,迅速把脸藏在师父的腿间。

“师父,呜呜…有大蛇,大蛇要吃我!”我放肆的大哭,眼泪鼻涕横飞,恨不得整个人都藏进师父的身体里。

不知道说的话师父有没有听清,师父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就把灵符向房梁撇了过去。

“嗙”的一声,重物掉在地上。

我扭头看去,小山娘正四脚朝天的倒在炕上。白白的肚皮,有节奏的起伏着,而房梁上还贴着一张符咒,其他归于平静。

哪知,下一瞬间,师父搂着我急速向后退了几步。

我回头,只见大蛇竟然盘踞在地面上,高高的蛇头正在俯视我们爷俩。

我止不住的哆嗦,腿间一阵湿热,一定是尿裤子了。这要是让大壮知道,得嘲笑我一年。

师父虽然稳稳的站在这里,可我能感受到他大手有些微颤,另外一只手没有继续拿符咒的机会,那只大白蛇正虎视眈眈看着他,鲜红鲜红的芯子吐个不停,随时都可能冲过来。

就在这僵持时候,大白蛇盘旋而起,渐渐缩小,最后化作闪电一般的刺眼光亮击在我胳膊上。

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就像是日头太毒,被晃了一下眼睛然后皮肤表面被灼伤的感觉。

大白蛇突然消失,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随之不见。

师父惊异的看着我,我也一副随时大哭的表情看着他。

“师…师父…,我,我是把大蛇吃了吗?”

师父连忙把我的胳膊拽出来,胳膊上毫无变化,那条浅灰色的弯弯曲曲的胎记还在,只是在靠近手的那端形成了一个红点,小拇指指甲大小。

我惊奇的摸着从小就有的胎记,这弯弯曲曲的形状还真的像条蛇。

师父眉头紧蹙,他紧紧盯着我胳膊上的那块胎记,如果再加上一块放大镜,胳膊可能会自燃了。

“才有?”

我摇摇头,这个从小就存在,师父你就如此没正眼看过我吗?哎!

“什么时候出现的?”师父语气更加严厉,他趁着我的袖子,勒的我有些疼。

我含泪继续摇头,我也不知道,一直都有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师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翻了翻小山娘的眼皮,接着把人都叫了进来。

“灵蛇已去,傍晚之前人自会醒来。”

听师父说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小山他爹,握着师父的双手大声感谢着。

“不要感谢我师父,感谢会法术的牛鬼蛇神吧!”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幅嘴脸。

师父回去还训我,说我最近戾气太重了,每天吃饭前和睡觉前在他面前背一遍清心咒才行。

本以为我们被批斗恶搞的时代结束了,哪想到这仅仅是个开端。

回家后,待家里没人的时候,师父拉我坐到炕桌前,拉着我的手臂仔细端详。最后,竟然拿出一根银针,银针细如牛毛,比我的手掌都长。

先在师父供的香烛上面烧了一会儿,针尖泛红的时候,又在一个小瓷瓶里面蘸了蘸,针尖由红变黑。

黑色的针尖刺破我的皮肤,就在胎记红色印记的位置上,狠狠刺了下去。我紧咬着唇瓣不敢发出声音,奇怪的是刺破的地方竟然不出血。

难道是插得不够深?

然后那条暗灰色的胎记竟然自己扭动起来,就像是一条被钉住了脑袋的蛇,在剧烈的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