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说,将女戒抄一遍,要求字迹清秀小楷。”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小本子。
“……”夏琴飞快地回忆这件事情,似乎这次的作业她没有做,她记得在小时候从来都没有写过作业。所以夫子总是会拿着戒尺大她的手心。
夏琴看了一眼夏莲。
“我没有写。”说的很坦荡。夏琴记得小时候手心都有一个茧。夏琴又摸了摸自己手心的老茧。等下夫子来查作业,这手心又要被打了。
果然没有一会儿,夫子就来了,他的下摆都被雨水给溅湿了。
他来了没多久以后就开始检查他昨天给孩子们布置的作业。
夫子检查完男孩们的功课以后,走到女眷这边来检查女娃娃们的作业。
第一个检查的便是夏莲的,夏莲的作业非常地整洁,夫子看着都觉得非常的舒服。第二个便是夏琴。
夏琴的卷面更加的整洁:空空如也。
夫子看着空空如也的本子问夏琴:“你的作业呢?”
夏琴看了一眼眼前的本子:“没做。”
这句话在她幼年时不知说了多少遍,她宁愿去看许多的杂书来充实自己。
可是在夫子眼里,这些都是废书,读之无用扰乱心智的垃圾。
这丫头做事情总是随着性子来,夫子曾经和丞相夫人说过次,但是收效甚微。
夫子看着看空空如也的作业本,咬牙切齿地说道:“连作业都不写,你以后还有什么用!”
夏琴张了张口,还没有来的及说,一位年长她三四岁的堂哥接过了夫子的话茬道:“她自然是生孩子的用处喽!”
“哈哈!”
“嘿嘿,哈哈。是哦!”
“女孩子嘛,那么努力干嘛?”
一时之间,周围嘲讽的笑声皆入耳。夏琴看了看周围的人,这些都是她的堂哥堂弟,还有她的堂姐堂弟。
“我只是觉得这上头的东西讲的有很多的都不对”
夫子问夏琴:“哪里不对?”
“有三从四德,为什么男的没有,为什么父死从子,难道我们女孩子就不应该听自己的吗?”夏琴看着夫子。
夫子听在耳朵里,觉得就像是一个笑话。“那你一个女人,不依顺你的丈夫,难道要永远地在家里靠着你父母养你一辈子吗?你的丈夫,儿子,就是你的天!”
“为什么女子不能顶起天?”
夫子看了眼眼前的少女。“女儿家家的出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说着戒尺落下来狠狠地打在了她的手上。
一阵刺痛从手心传了过来,夏琴下意识地要缩手。
夏琴就是不服气,当她还想吵两句时被夏莲拉住,示意不要说了。
夏琴:“……”夏琴收敛自己这一身的戾气对夫子道:“既然夫子如此认为,学生不争便是。”她只是不争,但是她还是不服气。
夫子一大早看见夏琴就来气,对夏琴道:“我看老夫说什么你都学不进去,出去罚站去!”这不容置疑的态度,不容许夏琴说第二句话。
夏琴看看夫子,平日的她本就桀骜不驯。夫子看着小丫头出去的背影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不可随意顶撞长辈,连平日的礼节都不不懂,学好规矩再来读书!”
夏琴猛然回头看向夫子。现在她的灵魂年纪可是和这位夫子差不多大。
“夫子还是管好自己,您要是有了什么闪失您家的天可就塌了!”夏琴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模样。“毕竟丞相府这片天可是有我爹顶着。”
夫子一时语凝。他确实靠着给丞相府教书为生,因此每次回家,大家知道他是在丞相府教书,总是会有许多的人来巴结巴结他。
这次被夏琴一说竟让他骨子里无力被赤裸裸地扒出来。
夫子一向讨厌夏琴,虽然有时体罚学生,但学生绝对不会去告诉家长,就算说了,那也是学生的错。
“你这个目无师长的丫头,我看你如此牙尖嘴利,还是不要当我的学生罢!”他不想教这孩子了!
夏琴站在门口无聊她看看屋子里的几个兄弟姐妹认真地听课,她又看看外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她很想乘着这瓢泼大雨出去转转。
夏琴左右看看最终独自离开了走廊。她可不是小孩子。饿了要吃饭的!
在快中午,夏琴刚刚吃过午饭,就听见母亲来找她。
“娘亲!”
丞相夫人沈怡看了眼自己的独女,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温和地问道:“今日你怎么不去上课?”
夏琴歪着头笑了笑:“夫子对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像我这样的孩子读书日后有什么用,孩儿心中气不过便顶撞了回去。”
这话丞相妇人听过不止一次。“那夫子为何要这样说你?”
这样一说,夏琴垂下了脑袋,弱弱地说道:“因为……昨日我忘了写功课,就是《女戒》。”说到女戒,夏琴就头疼,她真的很不喜欢抄书,若是让她背书也就罢了,偏偏要她抄书。她真的讨厌。
沈怡听了微微一笑:“《女戒》那样的书,不喜欢抄,便不抄了。”
当年丞相夫人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因为傍身几分才学,尚书大人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他硬是将自己毕生绘画绝学全数传授给自己的亲生女儿。
为此慕名求娶沈姑娘的更是络绎不绝。
“怎么会女子无才便是德?只不过是读书实在是太耗费钱财,许多的人觉得花费大量的金钱浪费在女孩子身上,倒不如好好培养他们家的男丁罢了。”丞相夫人摸了摸孩子的头。
夏琴点了点头,眼前这位知性温和的女子,她怎么会想到在几年之后她会经历一夜白半头,又经历丧子之痛,凄凉的晚年,病榻前更是没有儿女在身旁陪伴。
一想到几年之后发生的事情夏琴用力地抱住丞相夫人。
“娘,孩儿明白。”她明白和家人在一起的重要性。
丞相夫人觉得这孩子突然懂事,有些措手不及。笑着道:“我家琴儿长大了。”
“我本来就不是小孩子!”夏琴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然而丞相夫人只对女儿报以一笑。
“娘,您给我找一个私塾吧。”
“可以啊!”
夏琴记得那辈子的时候,她可没有一个老师单独地来教授她,一切都是她争取得到的结果。
丞相夫人用手轻轻地刮了下夏琴的鼻子道:“那可不能再冲撞老师了。”
“好!”夏琴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这平淡的一个月里,夏琴一个人感受到了一对一教学的好处。
夏琴有一个多月不曾去府上的小学堂,这日天气不错,万里无云,先生今日也休息,夏琴一人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游记无聊地看着打发时间。
“二小姐,大小姐来了。”这位大小姐正是夏琴的堂姐。
夏家是一个偌大的家族,虽然说夏文贵为一国的丞相,在家中排行老二,但是他为人处世都很低调,依然是和大家族共同居住在一起,毕竟人多还热闹些。
而且平时无事时还会去探望探望老祖宗。
夏琴放下手里的书籍,谈了一口气:“请表姐进来罢!”就好像是一个心机沉重的大人。
夏琴是丞相的独女,按理说,本该是在家族中是掌上明珠,偏偏这丫头有一身像驴一样的个臭脾气,所以惹的很多人讨厌。
不过大家都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还是和她来往。
因现在她年纪还小,大家都会笑着说孩子年纪还小,长大了一切都会好的。
毕竟,投胎是门技术活。
夏琴瞧见夏莲进来,她收敛起思绪让丫鬟端上糕点。
夏琴起身笑脸迎接夏莲:“莲姐姐,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呀。”
夏莲笑眯眯地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荷包。“二妹妹,明日有一个聚会,今日我特地来请二妹妹明日同我一同前往。”
夏琴努力回忆:“聚会?那你给我荷包做什么?”
“上次二妹托我给你秀的,这次不是给你带来了。”夏莲客气地笑着。
该来的还是来了。夏琴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