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愣了一下,又很快笑开,他戴着金框眼镜,笑时眼睛微微眯起,丝毫不温和,反倒是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狐狸样。
他将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语气客气疏离,“这是总裁给您的衣服。”
顾念雪下意识就想拒绝,林涵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目光悠悠的从她的肩头上划过,略带嘲讽的补了句。
“您身上的衣服,恐怕会让您很困扰。”
顾念雪想起方才那些人的目光,咬了咬牙接了过来,“多谢。”
她想了想,又道,“咱们约个时间,我洗干净衣服还回来。”
林涵仍旧是公式化的微笑,听她这么说也没露出几分诧异来,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倒是同司北南那人一个样。
“不必了,这是总裁特意送给您的,您不必还。”
顾念雪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见他已经转身离开,独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顾念雪也不在矫情,将那女士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她回头看了眼那座直耸入云的高楼大厦,莫名觉得头皮发麻,她收回了目光,凛了凛心神,招了招手,坐上了出租车。
司北南站在窗前,看着她乘坐的车辆消失不见,有些心烦意乱的掏出手机,修长的指按了几个键,电话那头就很快被接通。
那头传来司北风气急败坏的声音,“大半夜你不睡觉抽什么风?你没有夜生活,老子有!”
司北南丝毫没有打搅了人家好事的自觉性,眉目之间仍旧冷淡,言简意赅的吐出几个字。
“女孩生气了,怎么哄?”
那头的司北风将话筒拿离远了些,确认那头的号码是司北南的后,仍有些不敢置信,他将身旁又攀上来的女人推了下去,独自一人来到窗边。
“又是蒋青青?”
话筒那头陷入了沉默,在他快以为那头的人要挂断了的时候,话筒里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司北风这下来了兴致,开始大坦阔论自己的泡妞手法,司北南听得蹙紧了眉头,冷冷打断他,“这些不适合她。”
司北风剩下的话卡到了嗓子眼,他挠了挠脑袋,试探着道:“遇见这种性子烈的女人,要不,就试着给她自由?”
司北南剑眉微拢,略有些疑惑,“自由?”
司北风在那头笑了一声,“温水煮青蛙听过没?一步一步慢慢来,带等到她放下戒备,习惯了你,自然手到擒来。”
他一副身经百战的声调,通过电流缓缓传过来,“习惯这种东西,有时候是很可怕的,你——”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被冷冷挂断,司北风垂眼看了下手机,低笑一声,又投入到美人香去了。
司北南若有所思的盯着手机,半晌后又摁了下去。
“林涵,取消明天的航班,对了,”他透过落地窗看了眼黑漆漆的夜色,又吩咐道,“挑几个人跟着蒋青青,不要打扰她的生活……但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
夜色如墨,无月无星,空荡寂寥的很。
顾念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出租屋里头,她将浓厚的粉底卸下来,一点一点,卸了个干净,镜子里露出了一张苍白的小脸。
她盯着镜子里的女孩看了几分钟,又将镜子缓缓放下,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蜷缩起一团,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有些发灰,一道急促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她的双眼猛然睁开,无神无措的盯着发白的天花板看了半晌,才慢悠悠的接了起来。
她没看来电显示,“喂?您好?”
“小雪,”电话那头传来张丽荣嘤嘤哭泣的声音,“你救救妈妈,救救妈妈好不好。”
她这种语气,对顾念雪来说就是个危险的讯号,顾念雪险些直接将电话掐断,但她尚有良知在,心中还犹存着对母亲的那份希冀。
犹豫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只是语气有些冷。
“你又怎么了?”
张丽荣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可她眼下顾不上那么多,只恨不得将自己女儿拽过来卖一笔好价钱,然后替自己还债!
可她深知,顾念雪现在不是好摆布之人,若是强来,只会适得其反。
自己的女儿吃软不吃硬,她自然明白。
她只得装作一副小心翼翼的语气,“妈妈又欠了点钱,你看你手头里还有钱吗,先替妈妈补上,妈妈日后定然还你。”
她之前欠下的钱她才还了三分之一不到,现在又欠了钱?
顾念雪的神志此时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又欠了多少钱?”
那头的张丽荣停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不多……就三十万……”
顾念雪的火气腾的一下被挑了起来,她几乎是对着话筒吼的,“妈!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我去哪里给你弄那么多钱?我看直接报警算了,一了百了!”
张丽荣还以为她真要报警,连忙哭着阻止她,又跟她保证了绝没有下次。
顾念雪险些被气疯,她真的没有想到张丽荣现在会变成这样,她们的处境已经是举步维艰,可她偏偏不认命!非要去赌博!
张丽荣给她出主意,循循善诱道,“我跟老板说好了,你就在那里头陪客人喝一个月的酒就好!你别误会,就是单纯的喝酒……只要一个月,这三十万就不用我还了……”
说完,她将话筒贴近耳朵,等待着顾念雪的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像是妥协一样,话语轻的没了半分活力。
“好,我答应,只是,妈,你要跟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张丽荣忙不迭的应下,心中高兴到了极点。
顾念雪挂断了电话,扭头看向窗外。
天色已经大亮,一轮新日缓缓升起。
原来,从她简陋的出租屋里,也可以看到这么美好的太阳。
这是顾念雪在倾世会所上班的第七天,本来想着司北南这人应当是放弃了对自己的追逐,还没来得及暗喜,就被他促手不及的回马枪杀的有些懵。
他接连来了几日,也不寻乐子,也不点酒,就那么二大爷似的往沙发椅上一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模样。
他皮相好,加之身上穿的那一身一看就是纯手工的高级衣料,价格不菲,这里的公主们纷纷动了心,却没有一个人敢往他身边凑。
全都因为,这男人的气场实在是强大到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