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那娘们是跟野男人……”沈全金话刚说到一半,却猛然停住,一双眼睛盯在沈采云身上,像是要把她剥皮抽筋一样,语气中是满满的疑惑,“你咋会说话了?”
沈采云作势往程红喜身边靠了靠,“红喜婶子,大伯的眼神好可怕,我怕!”
程红喜一把搂住沈采云不停颤抖的身子,温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有村长在,你大伯和大伯娘不敢把你们怎么样的。”
抬眼看向叶德海道:“村长,你看孩子被吓成啥样了,再瞅瞅沈家老大那是啥眼神,要是你不做主,沈家明天可能真没这几个孩子的影子了!”
“张老三媳妇,你少在那胡说八道,明天咋就没这几个孩子了?”一直没开口的刘氏嚷嚷道。
叶德海只是一个眼神过去,刘氏就闭嘴了,对这个村长她还是打心底里犯怵的。
见刘氏老实了,叶德海才问沈采云,“你要我怎么为你们做主,这可是你们沈家的家事。”
“对,这是我家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沈全石听叶德海这么说,心中一喜立即开口。
沈采云却是冷笑一声,“据我所知,沈家早在两年前,我娘不见的时候,就把我们三房分出去了,说什么:不想被我娘带坏名声!怎么?现在大伯现在又不认了?”
“那……那还不是我们见你们几个都是孩子,才好心仍然让你们住在老宅里,好歹也有口饭吃不是。”沈全金眼神闪烁地说。
沈采云嘴角却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原来奶和大伯大伯娘都是出于好意啊,那一天只给一顿野菜汤也是好意?一天三顿打也是好意?把我姐卖了也是好意?要是我仍然不会说话,你们也许不会卖我,但秋平和秋安可就说不准了吧?”
沈全金被沈采云咄咄逼人的问话逼得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一丝被戳破心思的尴尬,却仍然强辩道:“小丫头别胡说八道,你姐明明是嫁了个好人家……”
“好人家?”沈采云冷笑,提高声音道:“那我姐还真不识好歹,怎么也不肯上来接亲的驴车,几乎是被我那大伯娘绑着扔进驴车的,如果真是那么好的人家,我姐怎么不自己上驴车?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既然是办喜事,怎么没一点动静,只打发一辆驴车把我姐悄没声息的接走?”
众村人听了也是议论纷纷,还真是这么会事,不给侄女置办嫁妆倒是情有可原,毕竟不是亲生的,可这嫁人怎么一点喜气都没有,这十里八乡就算是寡妇再嫁,家里也会有点动静,这老沈家倒好,就一辆驴车把姑娘送走了,谁知道他们送哪儿去了。
叶德海木着脸看向沈全金,“你们真把采月那丫头卖了?”
“没,哪能啊!”刘氏笑呵呵地挤过来道:“他叔,别听小孩子瞎嚷嚷,他们懂个啥啊,采月那丫头是嫁人了,而且还是高嫁,过去就是当正头娘子,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这么好的亲事啊,怎么没说给你小闺女桂香啊,她的年纪可还比采月大两岁呢!”程红喜嗤笑道。
“呸,俺家桂香是个有福气的人,将来是做官太太的命,哪会嫁那么一个……”
“娘!”话没说完,就被李氏打断,刘氏也清醒过来,而村里人看刘氏和沈全金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刘氏和沈全金还有李氏一脸尴尬地看着叶德海,沈采月转了转眼珠,觉得机会来了,便拉着两个弟弟重新跪在叶德海面前,“求村长做主,让我们姐弟三个从沈家老宅搬出去。”
“孩子们,你们还小,没有大人的照顾,你们……”叶德海有些犹豫地说。
沈采云却摇摇头道:“相信叶爷爷心里也清楚我大姐的‘亲事’是怎么回事了,采云怕,怕我们再在这个院子里住下去,真的会步姐姐后尘。”
“可是你们没有房子啊!”叶德海微微叹了口气。
沈采月紧了紧搂着两个弟弟的手,“我们姐弟宁可住破庙,睡山洞,也不敢在这里住下去了,求叶爷爷做主。”
“村长,我看就应了吧,采月丫头已经被祸害了,沈老三家的孩子不能再出事了。”程红喜上前拉起沈采月姐弟三人。
她的男人张老三跟沈老三是过命的交情,那时要不是沈老三舍命救了张老三,她早就守寡了,她的孩子也早没了爹,所以两家的关系一向很好,再加上许氏与她的交情,她对沈家三房几个孩子格外关照。
“再说他们不是分家分出来的吗?既然是分家怎么可能什么都分不到,咱这十里八乡都没这样的先例。”
叶德海也重重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刘氏,“你也愿意让这三个孩子分出去?”
“既然他们一定要分,我们也不能硬拦着,但当初分家的时候,就没分给他们房子,几个小崽子毛都没长齐,要什么房子。”刘氏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装了。
沈采云却不管她,直接冲叶德海的道:“我们是属于沈家三房,我爹也是沈家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分到沈家的房子,我们沈家三房也有男丁。”
“采云丫头说得对,沈老三怎么说也是你们沈家的儿子,沈家的财产就应该有他一份……”叶德海赞同的道。
“村长叔,话不是那么说的,那老三都那么多年没回来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死在外面了……”沈全金梗着脖子道。
“我爹是为了替谁才去服劳役的,想来大伯还忘记吧!”沈采云的一句话,让沈全金抬着的下巴,立即缩了回来。
不等他开口,沈采云又道:“不论我爹是死是活,谁能说他不是沈家的儿子,既然是沈家的儿子为什么分家时得不到沈家的财产,而且,就算他不在了,秋平和秋安都是我爹的骨血,难道不能继承人爹的那份家产吗?还是大伯想吞了我爹的这份家产?”
沈全金一噎,到嘴边的话全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