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六岁那一年,接连下了一个月大雨,引起山洪暴发,浑浊浊河水滚滚而下,把我们五子村淹没在一片汪洋当中。

据说五子村以前不叫五子村,在清末时候叫黄岩村,有一天也是发大水,从山上冲下来五个石头所雕刻的石娃娃,那五个娃娃随着大水直冲进村子里一个大户人家的祠堂门口,那大户人家找来一个道法高深的僧人给作法,最后也不知道把那五个石娃娃给送到哪里去了,村子也由此改名为五子村。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民们多以打猎为生,可这晃晃洪水围绕村子,大家谁都出不去,只能眼巴巴盼着这洪水快点退去,要不然日子没法过了。

终于,天空放晴,看到了久违的太阳,洪水开始慢慢往下撤了。

然而随着洪水的慢慢退去,村子里炸窝了……

只见从村口开始,一直往山上去的路上,全都是破碎陶瓦片。

酱紫紫颜色,最大的碎片,比家里用来腌菜的酸菜缸都要大。

村民们都感觉很惊奇,这就寻着那些破碎瓦片往山里方向走,当走到山脚下时候,可是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玩意了。

什么闪闪发光的珠串,还有一些女人所用的凤钗手镯之类的饰品,古色古香的,半掩埋在污浊泥水里,看着好多好多。

“这是文物,大家谁都不要动,不要动啊,谁动谁犯法,我要报告给公家去!”见过世面的村长猛的一声喊,指挥大家退后,他跑回村里给公家打电话去了。

村民们倒也朴实,大眼瞪小眼的纷纷猜测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真没有人上前去哄抢。

就这样,村长找来县里文物局的人,驱散村民连夜抢挖,据说是弄了好几大箱子古物走的。

“快走快走,白义,你咋还傻呵待在家里呢,文物局的人走了,大伙都去捡漏去了,据说那玩意老值钱了,捡到一个,就够吃一辈子的了。”小伙伴程宝跑到我家里来叫我。

“啊?”我一听,是起身跟他跑。

捡漏的人很多,几乎全村子人都出动了,人人手拿刨镐二齿子,恨不得把整个山脚给挖平了,最后也是没再找到啥。

“白义,我一直在琢磨着,你说这些个玩意,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随着很灰心丧气往回走,程宝问我道。

“那倒是,我看啊,是这山脚下哪里有古墓,被大水给冲毁了,那些个珠宝啥的应该是陪葬品。”我吧嗒吧嗒嘴,突然间一捂后脑勺子,感觉有人在我后脖颈上吹凉气。

很凉很凉感觉,凉的都有些透骨。

“程宝,你吹我干啥?”我猛一回头瞅程宝叫道。

“我吹你……谁吹你了,不过白义,你说的蛮有道理,但我觉得不是在山脚,应该是在山上。”程宝瞅瞅我,回头一指山头上道:“白义,有没有胆量跟我上山,今晚咱们去看看去。”

“不去!”我扑棱脑袋说不去。

找死啊,这刚发完大水,山路湿滑不说,大晚上的野兽都跑出来觅食,不是去送死,是啥。

“不是,你没明白我意思,不信你瞧着,动了我这心思的,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真万一山上有宝贝儿,等明个再去,可就晚了,到时候毛都捞不着。”程宝拉我手道。

“那也不去,我劝你也消停的吧……哎呀,咋这么凉呢,谁又在吹我?”我是一扑棱脑袋往后瞅,身后根本就没有人。

况且死热大夏天的,哪里来的凉风?

“你一惊一乍啥呢,我跟你说正事呢,那要是捡到一件两件宝贝儿,咱两可就发大财了!”听着我惊乍,程宝也跟着往后瞅道。

“不对,程宝你快看看我脖子后有啥?”我还是感觉凉飕飕的,伸脖子让程宝看。

“没有,啥也没有,哎呀,你可别惊乍了,快说去不去吧!”程宝没好歹抽我后脖颈子两下,有些急了。

“不去,你说这事根本不贴边,那如果是从山顶上冲下来的宝物,不得哩哩啦啦洒落一道啊,你看看那些破陶罐片子,只有山脚下有,估摸着是与那些个珠宝文物一起给冲出来的。”

“况且就你脑袋瓜好使,人家文物局的人想不到?”我摇晃脑袋,狠狠剜瞪程宝一眼道。

不知道为啥,就是不得劲,后脖颈子开始发硬,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得得得,不跟你说,你不去啊,我自己去。”听着我说啥都不去,程宝甩开我,大步回去了。

我也赶回家里,进屋倒头就睡。

真的好困,特别困特别困那种,那股冰凉凉感觉,已经从我后脖颈子串遍全身,我都好像要被冻僵了一样。

“白义……白义……”就这样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当中,我听到有人在喊我,是很轻柔很轻柔的女人声音,还有些哆嗦嗦的。

“啊……你是谁啊?”我猛睁开眼睛一看,看到一个飘忽忽的白衣女子,正在向我招手。

看不清具体长相,只是感觉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跟我来……我让你看看你的几个哥哥们。”女子依旧很轻柔声音道。

“哥哥……”我很迷糊起身,跟着白衣女子走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很突然一声,我身子骨一打激灵,听到程宝声音了。

“哎呀,我还以为你真不来呢,哈哈……够意思,够哥们意思,白义你看,我家伙事都准备好了,正准备自己去呢。”程宝手拿一把倒钩铁耙子,背后打个背包,正一脸很兴奋神色瞅我笑。

“程宝……我这是在哪里,人呢,那女人呢?”我猛的一下清醒过来,倒转身子四处看。

眼前黑乎乎的,已经是大晚上了,此时我正站在满是残破瓦罐的村口上,哪里看见什么女人。

“女人……什么女人,咋地,你是梦游跑这来了,不是真想陪我啊?”程宝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

“真的有女人,是一个女人把我给叫出来的,说是要带我去见我几个哥哥……几个哥哥,不对,是做梦了,我哪里有什么哥哥呀?”我一拍后脑勺子,后脖颈子不那么硬了,全身冰凉感觉也没有了,自己这还真是做了一个梦。

“哎呀走吧,你可别磨蹭了,再磨蹭到后半夜了,赶紧跟我上山去。”程宝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

我本来是不想去,但随即看见从村子里蹿出好几条人影奔山头那边跑,一下子勾起我找宝的好奇心了,也就随着程宝出发了。

“你看看,我说啥来着,有人上山了吧,快走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看见有人跟我们一样上山,程宝更来劲了,是扯拽我一通小跑,顺小路往山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