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正午,艳阳直洒山庄庭中,众少侠酣战虽现疲态,好在已见高下,江安已得一席之位。

萧良丰与尚青缠斗几十招,眼见尚青已显不敌,萧良丰一剑向尚青手腕刺去,尚青一个回撤,脚下却又被轻扫带过,剑落人倒,有几分狼狈。

姑娘却还大气,起身拾起剑,抱拳向萧良丰:“领教了!”

余少游从椅上懒懒起身:“尚姑娘,没事吧?”

尚青拍拍身上尘土,回首笑道:“少游哥哥,没事,切磋嘛!自然有个胜负,磕着摔着也平常!”

“各位!先用过饭,下午再继续吧!”鸣佐上前招呼。

众人议论着各家招术长短,三三两两也往后堂而去。

“萧兄,你既已剑挑尚小姐腕间,何故又摔人一跤!”江安打趣道。

萧良丰斜睨一眼:“你想怜香惜玉啊?我也是见她痴斗力疲,长痛不如短痛嘛!摔一跤结束比试,有何不可?”

尚青听了,突然从后面一脚踢向萧良丰脚踝:“那你摔一个试试!”

萧良丰猝不及防,扑向前人身上,抱了个满怀,众人见此大笑!

站稳后理理衣襟,萧良丰也不生气,“姑娘刚才跟你少游哥哥说,不碍事,此时倒来暗算,你这心眼儿跟这身明媚红装可不般配。”

“哈哈哈!”江安上前打起圆场:“你让一个姑娘家摔在哥哥面前,人家只让你打了个趔趄,扯平了扯平了!”

“就是就是!走吧,这一上午比在家练功还累,快吃饭去!”众人也跟着和稀泥。

余少游提着食篮去了竹林后禁室。

“师伯,今日我陪你一起吃饭!”

余生源从洞室出来:“我以为你今日不会来,前庭很热闹啊,刀剑敲得铛铛作响,你们鹤鸣堂弟子变得这么勤于武功了吗!”

余少游眉毛一挑,食篮里的手停顿了一下:“师伯今日不想吃饭吗?什么你们我们?你不是鹤鸣山庄的人?”

余生源嘴里咕咙着:“你爷爷断了我双腿时,我就不是了!鹤鸣百兽朝我也全部传授给你了!”

石桌上饭菜已摆好,余少游自顾吃了起来:“你若不是余家人,敢觊觎鹤鸣珏,敢偷窥我母亲,此时已经是一杯黄土了。”

“哎哎哎!”余生源也拿起碗筷抢着饭菜吃起来,“我可是认识你母亲在前,淑英是我带上山庄的。”

“带上山庄然后呢!”

“然后我就每天练功,淑英就被那个阴险小人哄去了!”

余少游放下筷子:“师伯,你就是野心太大,想练就绝世武功,想占尽天下之财,可我母亲不需要这些。”

“是啊!呜呜呜…淑英只需要余生太那小白脸每天陪着他。”

余少游扶额,摇头看着师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如今他野心是没了,倒有了童心,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想着下午还有两场比试,自己暗自吩咐了鸣佐鸣佑,等他使出剑扇时,除了观察外来少侠的表现,还得注意庄内各人有无异样。

“徒儿?徒儿?”余生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今天前庭有特别出众的人吗?”

“你哭完了?”余少游白眼嗔了师伯一句。

“我哭了?”师伯有些惊讶,“我就是看见你,想起了你母亲。”

两人饭罢,坐在石桌,余少游双手起势,念起鹤鸣百兽朝的口诀。

冷嗤一声,余生源道:“小和尚贵庚啊?你是有健忘症吧!口诀在心中在脑里,没见过念经似的在嘴里叨的。”

余少游假意望了望四周,“此处又没别人听去。”

“那你鹤鸣堂前庭比武,是鸣佑那石头来告诉我的?”

这么一说,余少游突然想起,千里传音,隔岸听耳,师伯还没教自己,过几日得便了要认真求教了。

“师伯教训得是,以后不会了。”

说罢他已站到院中,准备练功,左手负于后腰背,右手执扇前指,将要展式时。

“等等!你左手是断了吗?以后起招开剑发扇前,万勿胸前空亮出来,左手向前,以袖遮扇!”

余少游愕然,那得多难看!

半信半疑间,试着将左手举起,展开了广袖,缓缓向下,露出了额头,眉眼,当手放在胸前时。

师伯拍手大笑:“哈哈哈,小娘子,犹张云袖半遮面,笑含双眸露怨羞,好生娇媚!”

余少游大怒,五官长得精致不是他的错,以前在动物园就最恨人家说他长得比女人还漂亮。

他扇举空中,腕旋一转往洞壁边的花株发去,枝断扇回时,引颈向天一声清冽的鹤鸣“嘶……!”

只见洞壁有土块粉粉剥落,山庄前庭中的那颗百年苍松里,树枝振动,顷刻间哗啦啦上几十只鸟展翅惊飞,竟有很多鸟蛋及幼鸟被带落,纷纷坠于院中。

众弟子正在练功,全都围了过来,看看一地的幼鸟和破蛋,又仰头望向树上,迎了一脸的鸟毛。

“啊呸!呸!”

“是地动了吗?”

“胡说,怎么可能会地动。”

“可我刚才分明感觉脚下有微微振动。”

余生太走出鹤鸣堂,让大家安心继续练功,鸟群被惊引起树摇微振而已。

返身回到中堂坐下,他很欣慰,多少年了,再一次感受到了鹤鸣百兽朝的功力。

自己资质平平,终身未能修成余家绝学,还是父亲在世大哥未残之前,有幸得见此功。

看来少游已修成此功最后一式,鹤戾九天第五阶,只是稍显稚嫩,欲要深厚,还需时日精修。

余少游并不知道自己一声鹤啸,带来了外间什么变化,只觉得胸腹一瞬畅顺,浑身轻了几分,呼吸运气间,将剑扇发出,竟没入洞壁,只剩一指之柄。

“坏了!坏了!我下午还得用扇,这怕是要挖开洞壁才取得出!”他上前歪着头查看,自己一怒射发的剑扇,一会儿可有好多人等着它登场。

“哼哼,傻小子,长得倒是机灵,不会动脑子。”余生源刻薄讥讽。

“师伯,不是你喊我小娘子,我会气成这样吗?”

余生源仰望天空,觉得无愧余家了,鹤鸣绝学,自己已经还给了余家。

“你只是长得妖媚,又不是脑子也变成了女人。”他气恼地拍打着轮椅:“你既能发力射进去,自然也能将它拔出来。”

余少游看了一眼恼火的师伯,深吸运气,伸手一拔,竟是轻松取出了剑扇。

十分欣喜中,他打开扇面拍打着泥土,取出巾帕要擦拭,想想又放入袖中,合了扇面走向师伯。

蹲在的轮椅前,他厚脸自夸:“师伯,徒儿跟你一样,天资聪颖,是鹤戾九天传人了。”

“是啊!我无愧余家了!”

余少游握住师伯的手:“你是余家人,是我师父,是我家伯,你有过,但也有功,这么多年过去,爷爷不在了,我娘也不在了,你就如此看着我爹和我,独撑着鹤鸣山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