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镇东南角。
名为青石巷的小巷,游人稀少,较为安静。
陈梵走入小巷,来到养父养母的家,也就是他曾经的家,本该锁着的院门,却敞开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坐在门槛儿上,很认真翻着图册。
“丫丫!”
陈梵一眼认出小女孩是他小外甥女。
丫丫仰脸,眨巴着大眼睛问“叔叔,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丫丫?”
陈梵看着丫丫,百感交集。
“叔叔,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啊?”
“我不是叔叔,是你舅舅。”
陈梵笑着上前,坐到丫丫身侧。
“舅舅?”
丫丫歪着小脑瓜打量陈梵,显得很迷茫。
陈梵由此断定,姐姐陈佳在父母死后,再未向丫丫提及他,可见多么恨他,他忍不住叹气。
“叔叔,你为什么叹气?”
“叫舅舅。”
陈梵轻轻刮了一下丫丫鼻头,又问小丫头“知不知道舅舅和你妈妈是什么关系。”
“妈妈的弟弟,或者妈妈的哥哥。”
丫丫回答无误。
陈梵笑道:“丫丫真聪明,你怎么来姥爷姥姥家了?”
“我和妈妈住在这里好久了,爸爸总是打妈妈,妈妈就带我来这里住了,今天妈妈去给姥爷姥姥扫墓,山路不好走,让我在家里等着。”
小丫头很实在,把知道的都跟陈梵说了。
“你爸爸为什么打你妈妈?”陈梵耐着性子问丫丫,如果姐姐遭遇家庭暴力,他不能不管。
“爸爸为什么打妈妈……”
丫丫摇头。
陈梵看到丫丫可怜巴巴,很心疼。
大人闹矛盾,最受伤的往往是孩子,陈梵轻抚丫丫小脑瓜,道:“舅舅回来了,你和你妈妈会过上好日子,会越来越开心。”
“真的吗?”
丫丫兴奋问。
陈梵笑道:“当然是真的,你跟舅舅说,有什么愿望,舅舅帮你实现。”
“很多人说苏雪来镇子上拍戏,舅舅,我想见苏雪,跟她合影。”
丫丫这话令陈梵讶异。
现在的孩子,刚上小学,就开始追星了?
“舅舅……你是不是做不到啊?”丫丫说完,瘪嘴凝视陈梵。
“当然能做到,就这一两天,你的愿望就能实现。”陈梵笑着起身,且把丫丫托向空中,丫丫哈哈大笑。
“放下丫丫!”
祭奠完父母的陈佳冲到家门口。
陈梵看到姐姐回来,心尖颤了一下,本不想与姐姐在今天这极为特殊的日子碰面,却事与愿违。
“妈妈,舅舅要带我去见苏雪。”丫丫仍在为即将见到偶像而开心。
陈佳从陈梵手里夺过丫丫,声色俱厉道:“他不是你舅舅,你没有舅舅!”
丫丫被吓住,一双大眼睛泛起泪光。
“姐……我平反了,爸妈的仇,我也已经报了,现在我只希望有机会弥补你和丫丫。”陈梵说着话拿出携带的银行卡,卡里有一千万。
“报仇,弥补我和丫丫,就凭你?”陈佳根本不信陈梵的话,吼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滚!”
“姐……”
“我不是你姐!”
陈佳甩手打飞陈梵手中的银行卡,抱着吓哭的丫丫走入老宅。
咣当!
两扇黑漆大门关合。
门内,陈佳后背抵着门,抱着女儿,泪流满面。
“妈妈……舅舅……舅舅不是坏人……”丫丫哭着为陈梵说话。
“丫丫,记住,你没有舅舅,以后不要再和陌生人说话,妈妈要求你在家里待着,就不要开门走出来,外面坏人很多。”
陈佳努力控制情绪教育女儿。
丫丫哭着点头。
门外,陈梵颇为无奈捡回银行卡,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曹木狼发了条信息,命曹木狼查一查姐姐陈佳最近半年遭遇了什么。
临近中午,日头火辣辣。
朱家镇最著名那条老街,入口处挤满人。
十多名治安员维持秩序,防止人们涌入老街。
挤在一起的男女不惧酷热,举着牌子,牌子写着同一个名字……苏雪。
苏雪,被大众誉为娱乐圈第一美女,拥有完美容颜、超模身材,是无数男人乃至男孩幻想的对象。
此刻,苏雪正在老街内拍戏。
随着导演喊开始,一场打戏正式上演。
苏雪饰演的女侠被十多个黑衣杀手围攻,且战且退,退向街口这边,之后身中暗器倒在地上。
这一连串打戏毫无纰漏。
导演兴奋喊“卡!”
剧组工作人员、饰演杀手的武行、群演为苏雪鼓掌。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陈梵,立足之处,距苏雪倒地的位置,大概十五六米。
就在陈梵审视苏雪时,街道一侧房屋的屋顶上,突然出现一人,这人将一桶液体泼向下方街道,主要目标是苏雪。
祸从天降。
苏雪毫无防备。
陈梵推开挡在前面的治安员,快似瞬移出现在苏雪身后,拽下苏雪戏服披风,甩向空中。
大红披风飞旋并展开,挡住落下的液体,冒起白烟,少量液体落在周围人身上,一些人惨叫。
“是强酸!”
有人惊呼。
现场大乱。
苏雪惊得目瞪口呆。
陈梵拉着苏雪疾退数米,披风落地,大部分化做黑色碎屑。
苏雪目睹大红披风的惨状,花容失色。
房顶上的行凶者未能得手,急着逃跑被屋脊绊倒,从房顶滚落,带着十几片灰瓦,重重摔在地上。
老街两侧大多是二三层老建筑,行凶者摔下来后还能咬牙爬起,见苏雪距他不远,从怀里掏出把匕首,不管不顾冲过去。
周围十几个武行,大多被强酸淋头,自顾不暇,其他人则在事发时跑开,毕竟自保是人的本能。
陈梵成了苏雪唯一的依靠。
苏雪下意识躲到陈梵背后。
“让开!”
行凶者面目狰狞吼陈梵。
与无数强敌厮杀未曾后退过的陈梵,岂会畏惧一普通人,岿然不动。
行凶者疯狂吼叫,匕首捅向陈梵胸口,可他的动作,落在陈梵眼里,近乎慢放画面,堪称“蜗速”。
陈梵等刀尖触及上衣一刹那,从容起脚,踹飞行凶者。
凌空飞起的行凶者连隔夜饭都喷出来,人肉炮弹般砸碎一栋建筑的木窗,房子里传出轰的一声。
陈梵皱眉,本不愿暴露实力,可这一脚踹的仍有点重。
一些人惊愕凝视陈梵。
“谢……谢谢你……”
惊魂未定的苏雪握住陈梵的手。
陈梵低下眉目瞧苏雪的手,苏雪这才意识到自己因受惊过度而失态,慌忙放手,面红耳赤。
“举手之劳,不用谢我。”
陈梵面无表情回应苏雪后走向街口,没立即要求苏雪回报,以此实现丫丫的愿望,刚刚出手,纯粹为救人。
这个时候要求苏雪回报,显得太功利,无异于玷污他救人的初衷。
苏雪诧异凝望陈梵渐行渐远的背影,从未有男人对她这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