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简殊遥遥看见简谏之,虽说这时间已经没有什么人在闲逛了,可到底是小心些的,才没有叫简伯伯,只喊了一声父亲。
简谏之看见简殊缓步走来,刹那间有些失神了,有一瞬间似是故人来。
“在宫里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简谏之觉得这样子问很不妥,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故友逝世,这三年,是他用慈父的胸怀护佑着简殊,陪着她走出家破人亡的阴影的。
“女儿很好。”简殊回答道。
“近日来,我的暗线收到消息,司空凛似乎在查当年忠义侯府灭门的事情。”简谏之说。
当年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司空凛为了得到忠义侯府的兵力,陷害了顾宗盛里通敌国,欲篡权夺位。
简殊皱了皱眉头,“那……我们之前的计划……”
简谏之沉默了,他们之前是打算一个在前朝夺权,一个去的司空凛的宠爱伺机喂下七重散给司空凛。
他们都对着天徽朝,对着司空家有着滔天的恨意。
“顾兄的兵权到最后确实是落在了司空凛的手上,也确实是司空凛手下的人干的,左右司空凛的手干净不了,忠义侯府的事他纵然不是主谋,肯定也推波助澜过。”简谏之说道。
简殊也肯定简谏之的说法,确实,当年忠义侯府灭门之后,直接受益者是司空凛,这无可非议。
“委屈你了。”简谏之良久,说道。
他当年与顾宗盛确实在一番交谈后不欢而散,当年年轻气盛的他质问为什么顾宗盛要帮助乱臣贼子惑乱超纲,最后灭了玉氏。
顾宗盛到最后也没有给他答案,想来,顾宗盛也输了,太祖确实不是一个好皇帝,这天下万民依旧处于水深火热当中,虽然司空凛当政这三年有所改观,不过也是杯水车薪。
“死去的人无法直抒心里的怨怼,活着的人只能在黑暗中前行。”这个王朝欠顾家的太多太多了。
当年鲜衣怒马的女将军也穿上了宫装,成了天徽朝后宫的嫔妃,只为了那些死去的人能够得到安息。
“当年,司空氏屠尽了玉氏族人,连着半月,护城河里的水都是血红的,百姓自井中所打上来的水都弥漫着腥味儿。”简谏之用力揉了揉眉心,像是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简殊借着清冷的月光,看到了简谏之眼眶里的泪。
他当年也是肆意飞扬的少年郎,如今,只能背负着巨大的仇恨,踽踽前行。
死了的人已然轻松,活着的人确无法释怀。
简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年她还未出生,并没有看到那尸横遍野的场景。
“简伯伯……”
简谏之才从回忆中醒来。
“这些年我布置在京都里的暗线和当年有些忠于玉氏的朝臣也还在,必要时能给你助力。”简谏之说。
的确,天徽朝建国时间尚早,要说是朝臣一律都忠心不二,那自然都是假话,当年目睹玉氏被屠戮的惨状,至今历历在目。
纵然是太祖宠臣顾宗盛也逃不了被灭门的惨状。
满京都谁不知道,忠义二字,都是笑话。
谁也预料不过,活在天徽朝统治之下,谁都有可能是下一个忠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