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话呢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在时依雪给她透露的消息里,傅北辰对顾向晚恨之入骨,巴不得顾向晚被人羞侮,因此宋梅一心想要在这二人跟前表现自己。

“有句话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想当人还是鬼,取决于你自己。”顾向晚抬眸与其对视,后者被这眼神里的气势给怔住,片刻过后才反应过来。

“这从什么时候起一个杀人犯居然也能这么嚣张了?”宋梅尖细的嗓子说出这番话之后,顾向晚沉声接道:“宋小姐,如今是法制社会,诽谤罪你可听说过?”

顾向晚的眼神,有着前所未有的凌厉。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时依雪听到顾向晚居然这样说,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再者顾向晚明明知道宋梅是她的朋友,这样无异于是在打她的脸,立刻就开口了:“向晚,北辰哥哥虽然可以不计较你所犯下的所有过错,但并不代表他会允许你仗着他的权势为所欲为。”

言下之意,顾向晚这是在狐假虎威了。

这里闹出的动静,将画展的负责人也吸引了过来。

“我叫刘时。”

年轻男人递给顾向晚一张名片,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梅立刻恶人先告状:“刘先生,你们的邀请函看来都是闭着眼睛发的,什么样的人都能往里进。”

“哦?”刘时推了推脸上眼镜,看一眼宋梅,“这位小姐,参观画展罢了,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是热爱小迟画家画作的人我们都欢迎的。”

“哼……我看你这个负责人眼神也不太好。”宋梅一肚子气没处发,刚在顾向晚那儿碰了一鼻子灰,正愁没地方发呢。

“这位小姐,如果您对本次画展有任何异议,我们欢迎您提出宝贵意见,但是现在请您立刻离场,以免影响到其它观众的看展情绪。”刘时斯斯文文的开口,身后立刻上来两名保安,不由分说就架着宋梅出去了。

这本就是场可大可小的风波,见再无热闹可看,众人也就散了。

高晴见时锋的神色有些不对,见他一直盯着顾向晚,忍不住小声提醒他:“老公,你看什么这么认真?”

被她的话收回视线,时锋托着下巴颇为疑惑的说道:“小晴,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坐在轮椅上的傅太太怎么越看越像年轻时的你啊?”

“这话听上去有点渣。”高晴若不是知道时锋的为人,只怕要以为这老公想要在年轻小姑娘身上寻找爱情了。

“我是认真的。”时锋忍不住又将目光锁在顾向晚身上,“看着这个女孩子,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看到她被人非议还有点难受。”

他的话让高晴皱了皱眉头,前两次她见到顾向晚时,脸上都是有纱布的,如今这张脸,按时锋的话来说,的确是跟她眉眼间有些相似之处,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这世上之事,千奇百怪,容颜相似罢了,不足为奇。

“你就是小迟,对吗?”

傅北辰突然低声凑到顾向晚身边开口道。

顾向晚颇为惊讶,他居然看出来了,见她默认了,傅北辰直起身子,眼里的神色越发深不可测起来,这画展背后出资之人是谁,顺着这条线索,是否能查到些他想要的答案?这几天他派出去查秦颜书的人刚才有了消息,确定当年在替顾向晚打完官司之后便动身去了F国,期间没有回来过,且现如今秦颜书在F国一直是独自居住,不曾见过他与小孩在一起。

如果不是秦颜书隐藏得太深,那就是顾向晚在撒谎,她真正要保护的人到底是谁?

顾向晚其实现在也有一肚子疑问,周姐说得很片面,她也是在今天才知道,之前一直买她画的人,以小迟的名字发布了很多作品,且异常受欢迎,于是便有了这次的画展,但此人却告诉周姐这些他曾经出钱买的画作,统统都归顾向晚所有。

傅北辰带着顾向晚离开时,连招呼都忘了跟时依雪打。

副驾驶上坐着,顾向晚始终将脸别向车窗外,望着飞逝的街景,若有所思。

“向晚啊,大事不好了,你爸他酒驾还撞死了人,对方提出要五百万赔偿,否则你爸就要坐牢了。”江荷的声音带着惊恐万状,她能听见顾向柔带着哭腔在说:“这种时候给她打电话有什么用?她能拿出几毛钱来?你以为她真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傅太太吗?”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好好去求求傅北辰,让他拿钱给你啊,你爸可不能坐牢啊,我们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江荷几乎要声俱泪下了,“说来说去这件事情你要负主要责任啊,如果不是你,我们顾家哪会沦落至此,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江荷的话仍然在碟碟不休的说着,顾向晚则一直保持沉默。

这就是所谓家人,她孤立无援时,家人并没有成为她的后盾,相反只是对她避之不及。这段时间以来,她进进出出医院这些趟,家人从没来医院探望过半次,连个假惺惺的问候都没有。无事时,她是顾向晚,有事了,她就成了顾家的女儿,她必须要对家人负起相应的责任。

那边江荷开始骂她是孝女了,顾向晚准备伸手按下挂断键,一只修长的手却将电话接了过去:“你们现在在哪里?我会派程特助过去帮你们处理。”

手机重新回到顾向晚手里,对于傅北辰的做法,她无异议,也不会出言感激。

她自己已经自顾不瑕,她唯一的牵绊只有儿子。

任由顾家人骂她冷血无情也好,顾家的事情,她不会再管了。

傅北辰见她始终神情淡漠,忍不住问了一句:“如果出事的人换成了秦颜书,你还会是这种态度吗?”

“自然不是。”

秦颜书对她而言,有再造之恩,如果没有那个挺身而出的男人,她应该要将牢底坐穿才行。

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尚且能替她着想,血脉至亲却视她如洪水猛兽,当年的事情一发生,顾正俊恨不得能立刻登报解除父女关系以平息傅家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