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德压抑怒吼,如教诲弟弟般使语气柔和。
“隐藏身份托付到某处怎样?真的有必要夺走他的性命吗?”
吉尔克摇了摇头。
“那家伙左胸有王纹。不管怎么隐藏也会知道他是王族。”
在王位继承仪式中,王纹从国王之外的人身上消失,而再次出现在国王之子上。
“不能隐藏到下期国王决定的时候吗?有必要的话我来收养。”
“适可而止。那种杂鱼仅仅生活在世上便令人生气。这是高度的政治问题。即使卿乃边境伯,如果不遵从余的决定,亦将成为裁决对象!”
吉尔克发出怒吼,嘟囔抱怨道:“所以才说无法深谋远虑的武人……”。
格鲁德愤怒到了极点,也惊讶到了极点。
(老夫确实疏离政治。不过,你同样轻视玫瑰公主为〖无法深谋远虑之武人〗,难道不知道她是狡猾精明的女狐狸吗……)
洛卷卷是特化了〖武〗的魔法剑士。
强化自身和武器进行近战,以多彩的攻击魔法横扫敌人。
另一方面,她本人因实力与美貌兼并而率领众多智囊,又精于谋略,攀登到如今的至顶地位。
格鲁德揣测,前王妃因病逝世也是她的策谋。
对玫瑰公主来说,王子的处决一定也有意义。对此自己什么也无法预料,真是令人焦躁。
“对卿已无话可说。马上退下。”
他不愿意再听下去了。拙劣地逼问而激怒他,可能反而会提早王子的死期。
(虽说如此,怎么才能让王子得救呢……)
格鲁德不情愿地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结果他彻夜未眠,埋头于自己所不熟练的思索——
另一边,王妃洛卷卷和她的智囊团在别宫深处的房间里密谈。
“王妃殿下,真的可以吗?如果王子被当作死胎,不是有可能流传是您的身体有问题吗?”
骑士一人如此询问,而洛卷卷置之一笑。
“不用在意。〖下次〗拿出结果就好了。结果,陛下与我并不相配呢。至少现在,让陛下安心吧。”
她眼神示意,身穿长袍的老魔法师露出卑劣的笑容。
“是,宿于王纹的古代魔法已经解析完成。若对王妃大人施加,接下来无论什么〖种〗,王纹都会显现在您的孩子身上吧。”
“不过,需要不在场证明呢。又必须多次与你共事,有点痛苦啊。”
在她看来,王室已经卷入衰退的漩涡。很早以前的时代开始最大魔法等级不断变低。除了〖王室〗这点。无法指望。
“嗯……必须好好选择下一次的对象呢。也可能,是你们中的谁哦?”
那妖艳的笑容,让智囊团的男性一众眼色一变。
洛卷卷如乐见此场景般,偷偷笑了起来。
——而,要说生命垂危的王子。
(呼,舒畅了。)
他一副仿佛从便意中解放的菩萨脸,晃悠悠地飘在空中。
实际上也是这样。
袭来的尿意和便意用结界魔法压住,忍耐忍耐再忍耐直到深夜。没有尿布,不对,即使有尿布随地便溺他也不干。
总算等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他冲入厕所。
他躺在床上思考。
乘着夜色逃跑也是一种手段。但是,他想避免一生被人追赶的处境。
(打算杀我的话,就干脆顺势反击吧。)
毕竟还不知道杀害方式,他先如此确认。为此……
“嘶呼——”
他决定现在好好休息——
★
“奇怪的命令啊。”
身着轻铠的士兵抱着我如此嘟囔。
顺便一提我被用白布一层层卷住了头部以下,放入摇篮中。
“这婴儿是罪人的孩子还是什么吗?”
即使随同的士兵如此询问,知道答案的也只有当事者的我一人。如果知道我是王子,这些家伙会怎么做呢。只能看到自己被卖掉的未来。
“嗯……命令就是命令。可不要怪我哦?”
士兵似乎毫无罪恶感,他们到达开阔的场所后,把婴儿摇篮随意放到地面。
“这里是地狱犬的领地。赶紧回去吧。”
“是呢。”
士兵们这么说道,头也不回地把我放到那里离开了。
是的。我被丢弃了。
我的父亲即国王,不可能会亲自动手,也不允许部下杀死王子。
结果,做出了把刚出生的婴儿扔在森林这种暴举。
极少数人拥护我。或者说仅有一人。可怕的叔叔,为何如此拼命呢。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我终究不信任“人”,也无法信任。
不管是前世,还是转生后的现今,人们都是一颗腐朽之心。大概,大家都是,也包括我。
我才不会开始如此感伤。
被野兽分食恕难从命。我要活在当下!
幸好不是直接被杀。毕竟至少在野兽出现前,我可以思考各种伪装死亡的手段。
我躺在森林开阔处,视野中枝叶切开青空,白云朵朵。我出生的地点好像是王都一侧的王宫,离这里挺远。
就在我正打算先起身,在柔软的肌肤上贴附结界的时候。
“呜,呜哇!”
“为……为什么这个森林里有芬——呀!”
能听到远方的叫喊声。那是把我丢弃的士兵们的呼喊。
归于平静之后,传来了刮蹭草木茂密处的沙沙声,和树木折断的巨响。
然后——
我无意中看向一旁,林子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头。
是只巨大的汪酱呢。
毛发赤如烈火,鼻梁高挑威风凛凛。
不过,一般犬类的身高也不会到五米吧?
不愧是异世界。这是魔物吗?
是士兵们说过的地狱犬吗?但我觉得有点不同。
来路不明的狗狗从远处一直俯视着我。我原以为它马上就会袭击过来,是因为我看起来不是太有口感而感到沮丧吗?
一步,一步,慢慢逼近,简直是在警戒地雷般缓慢。
然而汪酱突然张开张大嘴巴,以惊人的气势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