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咋这么冷?!

萧遥打了个冷战,两只手往身下摸了摸。咦?是一块冰凉梆硬的木板。

全身被一条破白布单子遮盖得严严实实。

看来我是真的死了。可是,飞机爆炸还能有全尸吗?

萧遥清楚记得,他今年46岁,曾经是蝉联三届的全国散打冠军。退役后办起了武术学校,年收入百八十万,虽然称不上巨商大贾,但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9月24号那天出国旅游,飞机升空不久却因事故爆炸,一声巨响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对,我躺着的地方,不是太平间。”

这屋子咋这么熟悉?室内很干净,却很空旷。这是一幢两明一暗的平房,他躺着的地方,应该是外屋地。

这时,从自位于东侧的里屋,走出来三个人、萧遥顺着破布单子边上上望去,三个人他全都认识。

五十多岁的汉子,是他的父亲萧万军;五十多岁的妇人是他的母亲王莲香;二十多岁的女子是她的嫂子方朵。

萧万军指着地上的萧遥,说道:“方朵,一个祸害死就死了。随便穿身衣服,送到炼人炉一炼也就完事了。你非得要给他弄身寿衣干啥?”

“闺女,你爸说得对!你看这个混蛋都把咱家祸祸成啥样了,找个车把他送去火化得了。”王莲香随声附和。

方朵停住脚步,轻声道:“爸,妈。萧遥再怎么混蛋,也是萧乾的亲弟弟、您二老的亲儿子。萧乾临终前,再三嘱咐我照顾好弟弟和二老,如今弟弟死了,却连身寿衣都没有,让我这个当嫂子的,如何对得起他死去的哥哥呀?”

萧万军继续道:“方朵啊,萧乾走了三年,你守寡三年。你一个当嫂子的,做得已经够好了。外面嚼老婆舌的损害你的名声,我和你妈都知道。萧家愧对你啊!”

听着三人对话,萧遥自问:“难道飞机没失事?家人的对话是在我的梦里吗?”

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

不像是梦。

他内心自语:“继续听听。”

就听方朵继续道:“爸,妈。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萧遥后天出殡。我现在就去给他张罗寿衣,绝不能让他在阴间挨冷受冻!”

王莲香皱眉道:“方朵,寿衣最便宜也得好几百,咱家都让这个混蛋,赌光了喝没了。你和你爸赚的钱,还要还饥荒,哪还有一分钱啊?”

方朵拍拍手中的包:“妈,当年您和爸给我的彩礼加上娘家给我的嫁妆,能值个几千块钱,我去当了。怎么也能换一身寿衣回来。”

“那怎么行?那点金货、首饰,是你压箱底的东西,说啥也不能动!”王莲香口气坚决,“等你改嫁时,好当嫁妆用。”

“方朵,你妈说的对。压箱底的东西不能动。牛明不还欠咱家猪肉钱吗?我去找他要!”

“爸,您不是说牛明答应这个月底给咱们结清吗,现在还差五六天。我先去找他要一下,如果要不回来,我就当那些首饰。另外,不许您和妈再提我改嫁的事。萧乾哥俩都走了,我必须为您二老的养老送终负责。”方朵的语气同样坚决。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外屋门被踹开了。萧遥吓了一跳:玛的!谁这么没素质?

一个公鸭嗓的声音传了进来:“萧遥真死了!”

萧遥偷眼望去,见一个矮墩墩的大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迈步而入。后面跟着两个摇头尾巴晃的小伙儿。

“原来是‘没人性’,这小子怎么来了。”萧遥暗自思忖。

方朵语气冰冷:“梅仁兴,你咋来了?”

“要账来了,萧遥死了,账不能死。”

“要账,要什么账?”

“昨天,你小叔子耍钱输了,又跟我借了五千。看看吧,这是欠条!”

“什么?五千块!这个混蛋!”

“你小叔子是不是混蛋,我不管!五千块,萧家今天必须得还。如果还不上,你就得跟我走了。喏,再看看这个补充协议。”

“梅少爷,怎么回事儿?”萧万军问道。

“老萧头,你儿子昨天耍钱输了,又跟我借了五千,说今天还,如果还不上,就拿你大儿媳妇抵债!喏,这是你儿子写的欠条和补充协议。”

“这个混蛋!死了也不让人安生!萧家上辈子造的是什么孽呀。呜…呜…”王莲香禁不住呜咽起来。

“梅仁兴,你看,等我把萧遥发送了。我们再谈欠钱的事儿好不好?”方朵商量的口吻。

梅仁兴一口回绝:“那不行!把他送走了,你们不承认怎么办?正所谓子债父还。老萧头,赶紧还钱,不然,我把你儿媳妇领走,让你儿子永远臭在萧家!”

“梅少爷,你和萧遥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学。怎么也得念个同窗情吧。”方朵改变了称呼。

“正因为这层关系,我才没跟你们要利息。不然就是六千了。”

“赌债在法律上不承认,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哈哈哈。违法?你去告我好了!别废话!赶紧掏钱,不掏钱,我现在就把你强了。一次顶一百,直到够五千为止。”

“梅仁兴,你还真是没人性!”

“方朵,你这么说我们老大,可有点儿丧良心啊。我看你就依了他吧。你看,你舒服了不说,还能顶账。又能把你小叔子送走,何乐不为?”梅仁兴的一个狗腿子说道。

“就是!”另一个狗腿子也道,“你那块地闲着也是闲着,再不耕,就得荒了。不如让我老大给你好好耕一耕!”

“哈哈哈!”

“少在那放狗臭屁!”方朵勃然大怒,“咋不让你俩的妈陪他舒服?!一群没人性的玩意儿!”

“敢骂我没人性,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没人性。你们两个把她按倒扒光!”梅仁兴扯着公鸭嗓喊道。

“我看你们谁敢?”萧万军义愤填膺。

“拿把破菜刀吓唬谁呢?”一个狗腿子一脚踹出。

噗通!

当啷!

“爸!”

“老头子!”

“‘没人性’!”萧遥忽地站起,紧接着欺身来到梅仁兴身边。

望着昏暗灯光下乱头发下那张惨白发青的脸,梅仁兴及其两个狗腿子惊叫道:“妈呀,诈尸了!”

“鬼呀!”

“快跑!”

三个坏家伙兔子一样跑掉了。

“你你是萧遥,还还是鬼?”饶是胆大的方朵也觉得头皮发炸。

“我是萧遥,我这是怎么了?”

“你个混蛋!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啪!

方朵一个嘴巴扇在萧遥的脸上:“你今天又赌输了,回来就喝酒,生生把自己喝断气了。我和爸妈回来时,你的身体都凉了。你看看,地上的酒瓶子!呜…呜…”

方朵蹲在地上,头埋在两腿之间忍不住痛哭。

萧遥看了一眼地上四五个空空的老白干瓶子,以及墙上的挂历,综合方朵和梅仁兴的对话,他明白了。

他重生了,重新回到了1995年9月24日(星期日)。

“我这是重生到了二十五年前,年纪是二十一岁!既然重生,那么我就要实现自己的世界首富梦!”

“亲人们,我将不再是你们口中的败家子,而是你们心中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