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行和两名随从交给张振声,沈灵曦又累又饿,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这里离沈府得有七八里路程,当初来时是那家伙像背麻袋样杠过来的,现在回去……
“我骑了马,爷,你和沈小姐骑马回吧。”张捕快很好心道。
可他只骑了一匹马。
而且,欧阳靖玄已然跨上马背,执起缰绳,这家伙极不愿意与人碰触,哪里肯与她共乘一骑?
趁他策马之前拽住缰绳,扬起讨好的笑脸望着她。
原身有副姣好美艳的容貌,一双翦水凤眸,笑起来带着天然妩媚之态。
“松手!”欧阳靖玄冷喝。
不松,松了就要走回去,这副小身板已经受不住这么大的运动量了,非晕在半路不可。
“你可以选择坐前面还是后面。”沈灵曦嘻笑道。
“后面。”
“好勒。”沈灵曦愉快地松开手,正要跃上马,那人一抖缰绳,绝尘而去。
那日回去后,沈灵曦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沉重,脚底还打了两个大泡,对欧阳靖玄刚升起的一点好感又没了,这家伙,懂不懂怜香惜玉啊,简直了。
好在老太太让绿萼回来了,绿萼给她做了一大碗鸡蛋面,又烧了一大锅热水,泡了个澡去乏,加之终于找到真凶,心情轻松许多,一觉睡到天亮。
一大早被蔡杏红从被窝里拖起来,沈灵曦火大,昨晚回来得太晚,便没有惊动老太太,蔡杏红就来兴师问罪:“你昨天做了什么?如今长房跟三房都去了老太太屋里,说你害了整个沈家,要将二房的所有祖产都收回去,并且这些年你爹置办的田产铺子也要收去。”
沈灵曦大怒:“凭什么?明明就是三堂叔给战马下毒,爹出了事,大房三房不想方设法营救,还落井下石,如今真相大白,竟然还有脸来霸占二房的财产,还有天理王法吗?”
蔡杏红愣了愣,冷笑道:“你跟我大小声做什么?有本事跟大房三房理论去,再者,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说话要有证据,不靠谱的猜忌别乱说出口,别连累了我跟阿昱。”说罢转身走了。
沈灵曦确实懒得跟她别啰嗦,起身更衣洗漱,绿萼好不容易回到她身边,一脸担心:“小姐,三房本就跋扈,又有大房撑腰,你……”
人证物证都有,怕什么?就算他们说破天去,该坐牢的也是沈鸿行,不是沈鸿轩。
寿安堂里,老太太坐在正中央,大老太太和三老太太都在,沈鸿行的媳妇张氏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过了的。
沈灵曦礼数周到,都是长辈,一一行礼。
大老太太手里捻着佛珠双眸半阖,三老太太长相就刻薄,尖嘴猴腮,一张满是皱纹的面皮干巴巴地挂在脸上,三角眼里放着阴鸷的光。
对于侄孙女的礼,大老太太眼皮都没抬,只是哼了一声,三老太太冷笑:“哟,出息了哈,昨儿个才成了黄师爷的暖床小妾,晚上就有本事把你三叔骗到马料场上一顿搓磨,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荡妇的女儿会偷人。”
“沈家乃商贾,虽然富裕,比起世家大族来,真算不得什么,可也没有出口成脏如泼妇骂街之辈,听闻三老太太出身极高,想来家世渊源极有涵养,您老的训斥,侄孙女受教了。”要说吵架,沈灵曦就没怕过,只见她面带微笑,柔声恭谦说道。
三老太太人长得刻薄,说话更尖酸,平素大老太太也没少被她挤兑过,蔡杏红泼辣阴险,但到底只是个妾室,又是晚辈,在她面前也常常败下阵来,谁不知三位老太太中,数三老太太出身最低,原是家沈家农庄附近一小门小户的女儿,不知怎地就勾搭上了不务正业的沈三老爷,怀了孩子才进的门,手段使尽得了个正室之位,行事刁钻奸滑,占便宜最厉害,从不肯吃半点亏。
沈灵曦这番话简直就是釜底抽薪揭了她的老底,蔡杏红不敢大声,拿帕子掩嘴偷笑,连大老太太眼里也有笑意,看了沈灵曦一眼。
“阿曦,到奶奶这边来。”二老太太佯装不悦,沉声道。
沈灵曦站到二老太太身后,自药箱里掏出简易血压仪为她量血压,偏高,让取了降压药,红袖立即端了温水,给老太太服下。
这些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大老太太那双半阖的眼睛终于全睁开,忍不住道:“阿曦,你这是弄的什么东西?”
三老太太不屑道:“怕是学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把戏,装神弄鬼呢,我可跟你说,沈家可再经不起折腾,你莫不是偷偷参加了邪、教弄什么圣水来唬弄人吧,官府正抓红莲教呢。”
沈灵曦懒得理她,柔声叮嘱:“这个药要天天吃,还有这个药,是软化血管的,您有心血管病,马虎不得,还有,从明天开始,能下床就要下床,坚持锻练,您还年轻,还有几十年好活呢,要想后面的日子过得有滋味,就能有强健的身体。”
二老太太眼圈都红了,拉着她的手摩挲着,这种时候,亏这孩子还能如此沉稳大气,不慌不乱,从从容容。
大老太太也多看了沈灵曦一眼,以前毫无存在感的二房嫡孙女似乎真的很不一样了,浑身透着自信,一双秋水凤眼闪着慧黠的光芒,难道真如老三家的说的,有鬼附身?
“有遗言也以后交待吧,现在是你该说说昨晚的事了,为何伙同外人将伤你三叔,还诬蔑他害战马,让他进了牢子。”三老太太不耐烦,尖声道。
“三叔在牢子里吗?”沈灵曦故意一脸诧异道。
“想得美,可惜了,没能如你的愿,你三叔只在牢里呆了一晚,今儿一大早就回来了,不然,我们也不知道他昨晚竟是被你这个破落货给害了。”三老太太得意道。
回来了?不可能啊,明明人证物证都有,张振声不是把他抓去了吗?
沈灵曦不愿相信,只见蔡氏嘴角微翘眼中尽幸灾乐祸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