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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我身上没一会儿都湿透了,出租车司机过来搭载我,我死活不上车。

他们神经病一样看了我几眼就把车开走了。

但是却有一辆车始终没有开走,我烦的让他滚,车窗里却露出林意的脸。

小孩十八九岁,年轻的很,招呼我过去。

“徐姐姐,快点,雨都吹车里来了!”

他的车说实话我不太敢做,暂时还不想英年早逝。

他看出我的想法一样,把车熄火拿把伞下来了。

我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演变成了我们俩有车不开,撑伞淌水到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我才发现他伞都朝我倾斜,衣服已经和我一样湿了。

我问他,“你以后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喽。”

他略带锋利感和少年气的脸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笑来,冰雪初融一样的好看。

说实话,这小孩长的真的很好看,不混娱乐圈可惜了,老天爷赏饭吃,奈何时运不济。

本想让他在酒店住一天算了,但是他朝我摆摆手就走进了雨幕里,真是个洒脱的小孩。

我和宁寻闹得很僵,他复工之后我们的关系也没有丝毫缓和,夹在中间的小冯等人都有些如履薄冰了。

宁寻始终没有跟我解释过,我等的越来越心灰意冷。

我说过多少次毁了他,但是我始终没有下过手,我舍不得。

宁寻杀青的时候已经到年末了,那天飘了雪,剧组杀青宴。

我还在跟他生气,那不是哄哄就能好的事,而且他从来没有怎么哄过我,我忙他也忙。

他的世界里有太多重要的需要忙的事,而我大概是属于无关紧要的那一类。

他之前做出最多“哄”的事情也就是给我买一些我喜欢的小东小西。

想来我还是好哄的,竟然就被他那么打发了这么多年。

既然他不肯说,那我决定去问一问陆茵,到底跟我的男朋友是个什么关系。

为什么半夜从他的房间出来,为什么他的抽屉里有那么多她的照片。

我到了医院,还没进病房,居然在陆茵的房间里听到了李红梅的声音。

李红梅:“陆家没发现你不是他们的孩子吧?”

陆茵:“没有,因为陆总的夫人也是熊猫血,他们没怀疑,但是,妈,如果陆家有一天知道了徐朝才是陆家的孩子怎么办?”

“放心,”李红梅安慰她,“你哥把她拿捏的死死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血都是凉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剧组,也不知道自己呆呆的看着宁寻演了多久的戏。

只在剧组收工的时候他伸出手在我眼前逛逛,“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你真不愧是表演系毕业的。”

我笑着,但是却看见众人惊诧的看过来,宁寻也单膝跪在我面前,着急的问我,“徐朝,你怎么了?”

我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哭了,真他妈的丢脸。

我把脸埋在掌心里,感觉之前那个徐朝好像在这个身体里逐渐随着那些眼泪缓缓死去。

怪不得宁寻在医院里和李红梅说“我不能对不起她”,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都知道,他早就知道。

宁寻顾不得别的,携着我一边小声诱哄一边回到住宿的房间里。

不知情的导演等人还以为我家里死了人。

到了住处,他拿开我的手,还温柔的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哭的像个二百斤的狗子,眼泪朦胧的看他,睫毛因为泪水黏在一起,看不真切他,或许我从来都没看真切过。

“宁寻,我……我那么喜欢你啊。”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以为我又在胡思乱想了,低声温柔的应我。

“知道了。”

你知道还这样对我?让我怎么能忍住不报复?

宁寻这个剧拿了很多大奖,连国际最著名的黑马奖也拿到了。

在他颁奖典礼的前一天我在夜里缠他很久,我们因为矛盾的增加确实很少亲热了,他也很激动。

年轻力壮的岁数折腾的我差点死在被窝里,但是在宁寻起床后我还是挣扎着起来了。

处理好了要用的东西,我驱车到颁奖典礼的后台。

宁寻刚做完造型没多久,在幕布后面我抱着他的腰,“宁寻,你知道哪里的景色最好看吗?”

他回身要推我,“你想去旅游了?等我忙完这一阵。”

我按着他的手,极尽勾引,“敢在这里吻我吗?”

一层之隔的就是颁奖典礼的现场,他敢吗?

我在他耳边轻笑一声,并暧昧的吹了一口气,“吻我,你想看我穿的那套衣服我可以穿给你看。”

外面声音偶尔传入里面,非常刺激。

他忍不住转过身,把我压在木台上,我却挡住他的唇,“你还没回答我,哪里的景色最好看?”

他眸色深沉,声音暗哑,“万丈悬崖之巅。”

我娇笑一声,跟他说,“我不信。”

随后他压着我索吻,却没想到幕布猝不及防的落下来。

我们成为众人的焦点,我看见他的脸色在聚光灯下惨白如纸,但是这还不是我最终给他的献礼。

我惊呼一声推开他,表现的像个被强迫的贞节烈女。

而后大屏幕上播放的是我和宁寻的床照,只不过我的脸打了码,他的脸没有。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颁奖典礼一片的兵荒马乱。

工作人员赶紧带我们离开这里,直到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房间时,他侧坐在我对面,僵硬的转过头来看我,“为什么?”

我再也忍不住对他的恨,“我根本不是你妈捡回来的女婴,我是你妈偷偷在医院换的孩子!”

“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但是选择了隐瞒,宁寻,我从小被你妈打畜生一样的往死里打,你对我没心软过。”

“我陪你上床上了八年多,你没对我怜悯过,你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你没对我宽容过。”

“但凡你对我有一丁点的心,你都不会欺骗我这么久。”

他彻底慌乱了,甚至还带着迷茫,他迷茫?他迷茫个什么呀?

他喃喃的跟我解释,“我不是,我只是……只是……”

我目光直视着他,质问他,“你只是什么?只是你妈带你长大不容易?只是你妈也没饿死我?”

他到最后也没“只是”出来什么,只是颓败的跟我说“我总不能让我妈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