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你……你这是在哪吃的猪头肉?”

老太太很着急,浑身抖个不停,还想继续往小区大门方向跑,被我拦住了。

“小伙子!你……你别碍事了,我得去报警!我……我儿子和儿媳妇不见了!哪还有心思吃猪头肉!”

我继续拦着她。

“那你身上的猪头肉味哪来的?”我直接挑明地问。

“奥!我刚从儿子家出来,不小心撞翻了门口炒勺里的猪头肉,弄了一身!”

说着又想走。

“大娘!你儿子家住这小区?”我再一次挡在她身前。

“刚搬进那边的平房里,我家穷,哪有钱买楼房——小伙子,你别总拦我啊!我要去报警!”

我从小就对气味尤其敏感,确定老太太身上的猪头肉味就是今天凌晨,在杂货铺闻到的那种。

绝对错不了!

也就是说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妇在今天凌晨已经死了,而且是被害的,死状很惨。

时间不早了,我赶紧回了杂货铺。

本想把这事和张大海说说,谁知推开店门,却看到一个穿着工装的女孩站在柜台内,身材高挑,模样俊俏,关键是瞅着有几分眼熟。

“你是谁啊?”

女孩看到我,赶紧从柜台里出来。

“你是马大哥吧!我是新应聘来的日间营业员,叫吴敬可。”

早晨离开时,张大海说过,下面给他换了工作,杂货铺需要招一名新店员。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奥!你……你好!我是马万岐。”打招呼的同时,我再次上下打量了吴敬可一遍,“看你有点眼熟啊!咱是不是在哪见过?”

瞅着吴敬可年龄和我差不多,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得有点像韩国的张娜拉,身材甚至比张娜拉还好一点。

吴敬可莞尔一笑:“马大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前天晚上刚见过!就在店前的街上,你还安慰我和妈妈了呢!”

前天晚上?

我安慰她和妈妈?

这么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

“是你啊!不好意思,当时是晚上,光线不足,主要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我白天,你晚上!”

“欢迎啊!”我不假思索地伸出手。

吴敬可愣了一下,笑嘻嘻地握住了我的手。

纤纤玉手,晶莹剔透,如葱如玉,我看得不禁愣了神。

“马大哥——”

吴敬可挣了几下,才红着脸把手缩回去。

“那个——你住哪呀?”

“我家是六合镇的,距离这儿不远,骑电动车也就半小时路程。”

嘴上和她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心中却犯起了嘀咕。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工作,张大海也是,阴阳杂货铺营业员是一个女孩能干的了的?

眼看着到了下班时间,我和吴敬可互留了联系方式,便送她出了店门。

看着她坐到了电动车上,我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今天杂货铺里没发生啥事吧?”

“没有啊!放心吧!之前我在我们镇上的超市干过两个月!”

显然她没明白我的意思。

等吴敬可离开后,我先给自己泡了包方便面,又拿了根火腿肠,按照合同规定,每日可享受80元商品的餐补。

正吃着,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猪头肉味。

这猪头肉味……

我猛地抬起头,就看到凌晨端着猪头肉的男人再次出现在了店门口。

他手里还端着那锅热气腾腾的猪头肉。

他应该就是老太太的儿子。

“大哥,你……你又来了!需要点什么嘛?”我赶紧问。

“我……我得去摆摊,摆摊赚钱,不赚钱没法养家,养我老娘,老娘七十五了,没过一天好日子!”

小伙子絮絮叨叨,答非所问。

“那大哥需要帮忙?”

我话锋一转。

张大海说过,杂货铺不仅仅买物品,还为顾客提供其它服务,而且对方开了口,作为走阴人就得尽量完成。

“我得去摆摊赚钱,不赚钱没法养家,没法让我娘过上好日子!”

他还是念叨着刚才那话。

并且缓缓走到柜台前,把放了半锅猪头肉的炒勺放到了柜台前。

热气腾腾,哔咔哔咔的声音传入耳中,猪头肉的香味更浓了。

连续两次端着半锅猪头肉到杂货铺,也不买东西,有啥目的?

和前几晚一样,过了晚上十点半,顾客多了起来。

不知道今天啥日子,顾客格外多,几乎是一个接一个。

既有买生活用品的,也有买饮料吃食的,有个老太太开口要买哈密瓜,说自己过了一辈子,没吃过哈密瓜,心有不甘。

老太太的儿子就直挺挺杵在柜台一侧,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只到鸡叫才离开。

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早晨七点多,吴敬可笑嘻嘻地推开门。

“马大哥,我给你带早饭了!”

说着抬起手中不锈钢餐盒晃了晃。

“嗨!不用啊!咱们杂货铺管吃,你不会不知道吧?”

吴敬可点了点头:“当然知道啊!这早饭是我娘做的,她特意做给马大哥的。”

聊了几句,我带着满脑子疑惑离开了杂货铺。

本想着去附近转悠转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租房。

可心里还是放不下老太太儿子,那半炒勺猪头肉哔咔哔咔地冒着热气,像是装到了我脑子里。

不行!这也是走阴人接的任务,我得再去一趟海宁小区。

按照昨天下午老太太所指的方向,我找到了一片平房。

正愁怎么找到老太太儿子家,就听到一阵呜呜的地哭声。

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昨天撞倒的老太太,她正坐在一户院门前嚎啕大哭。

真是巧了!

我赶紧过去。

“大娘!你咋还坐在地上哭呢!”

老太太抬起头,愁容满面,身上和脸上满是尘土。

“小伙子,是你啊?”

我先把老太太拉起来。

“大娘,你昨天傍晚不是去报警了?派出所没受理?”

一听这话,老太太再次呜呜呜地哭起来。

“别光哭啊!大娘。”

“派出所不受理啊!说……说还不到48小时,不受理!”

法律我不懂,不过我知道他儿子和儿媳已经被害,就算派出所受理也没用。

“大娘,这就是你儿子家,我……我是警校毕业的,要么带我进入瞅瞅,没准还能帮上忙!”

老太太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看看我,木讷地点了点头。

真不知道小区里为啥盖这么几个低矮院子,有点类似于大城市里的贫民区。

听说就连美丽国的纽约和旧金山这样的大城市都有贫民区。

平房破,院墙破,院子里更破。

一进门,却看到一件和四处的破旧极不和谐的东西——一辆八成新的快餐车。

房内的一切都很简陋,不过特别干净。

一进门,我先是看到门内随意摆着的鞋,一双男士的,一双女士的。

两室一厅的格局,客厅和卧室墙上挂着小两口的婚照,正是昨天凌晨出现在杂货铺里的一男一女,也就是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

客厅里弥漫着强烈的猪头肉的香味。

仔细看,才看到散落在门内地面的猪头肉。

除了猪头肉的香味,我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海鲜味。

循着海鲜味,走进了小两口的卧室,奇怪啊!难不成小两口子趴在床上吃过海鲜?

站在卧室使劲嗅,就更觉得奇怪了,海鲜味还真是从床上传出的。

我走到海鲜味最浓的被褥前,伸手把褥子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