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开玩笑。”

方大勇笑道:“如果你女儿不想嫁给我,那就考虑一下我弟二山,二山和三妮是双胞胎,也是18岁,和你女儿也同龄,正好般配。你把你女儿嫁给二山,再另外给我介绍个对象,三妮的事也好商量。”

“这怎么能行呢,咱们说的是三妮和王大刚的事,怎么越扯越远了呢?”

李婶勉强笑道:“大勇,你听我说,王大刚这孩子真不错,如果三妮嫁给他……”

“请回吧!”

方大勇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伸手就将其往外轻轻一推,然后顺势砰地关上了门,在里面将门栓插上,转身离开。

“哎!大勇!大勇!”

李婶拍打着大门:“大勇!你听我说啊!彩礼的事好商量,你如果觉得一千二不够,我就再去问问,说不定还能再加!大勇!你听到了没有啊?三妮呢!三妮能听见吗?王大刚真是个好孩子啊……”

她喊了半天,院子里却没有任何回应。

“小王八羔子!”

喊累了的李婶低声咒骂一句,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就你还看不上王大刚呢,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什么德性,名声都臭了的玩意,也好意思嫌弃别人?还敢惦记我家小芬,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对!”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极为难看:“汪寨和方家沟隔着四五里地呢,这小子怎么知道小芬的?还知道她也是18岁?难不成,他……早就惦记上小芬了?”

“不行,我得赶紧回家,问问小芬,这小子有没有骚扰过她!”

想到这里,李婶急匆匆地离开:“不论如何,我都得嘱咐小芬少出门,躲着点这小子!至于给王大刚说媒的事,还是算了吧,免得这小子下次见了我,又提小芬……”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方三妮从房间里出来,脸上既有松了口气的庆幸之色,又有担忧忐忑。

虽然大哥今天拒绝了李婶,并且说不是钱的事,可他向来不靠谱,谁知道到底是不是呢?

万一大哥真是嫌钱少,而王大刚又愿意继续加钱,回头开出一千五、两千的彩礼,说不定大哥就愿意了呢?

还有,大哥提到李婶的女儿,是不是看上那个女孩了?

如果是那样,大哥会不会为了凑齐提亲的彩礼,先把我嫁出去?

心里想着这些,她忐忑不安地来到方大勇身前,讷讷道:“大哥,我还不想嫁人。”

“放心吧,我不会随随便便把你嫁出去的。”

方大勇笑道:“以后你找对象,相亲说媒也好,自己谈也罢,都得是你自己看上的。你觉得好,你觉得行,那才可以。其他人说得天花乱坠,那也没用,包括我自己!只要你不愿意,大哥是绝对不会把你嫁出去的,我还想你多给我做两年饭呢!”

最后一句显然是开玩笑的,但方三妮偏偏就信这一句。

是啊!如果我嫁出去了,谁来给大哥做饭洗衣服,谁来帮二哥照料家里家外呢?

大哥懒,二哥一个人忙不过来,四海还小,大哥还得指望我干活呢!

想到这里,她顿时松了口气,轻声道:“嗯,那我回去绣鞋垫了……”

“去吧。”

方大勇摆摆手:“我出去一趟,看看二山和四海去哪了。他们中午也没吃饭,我叫他们回来吃点东西。”

出了门,顺着村里的大路往南走。

方二山说要去大河钓鱼,他口中的大河位于方家沟村南二里地,河水由西向东而流,河面宽广,汛期时足有十几米宽,非汛期也有七八米宽,极少断流,因此,河里鱼虾不少,常有村里人来此捕鱼捉虾,拿回家去打牙祭。

方二山不忙的时候,也喜欢去大河钓鱼,只不过他钓回家的鱼,大都进了方大勇的肚子,只有极少数,被方二山三人分食。

方大勇家住在村北,往南走要穿过整个村子。

他往前走了没多远,便在一个路口遇到了两个正在树荫底下纳鞋聊天的妇女。

方大勇认出了她们。

一个是村里本家的婶子,由于小名叫“小花”,方大勇他们这些小辈便称呼她“花婶”。

而另一个妇女,更不是外人,正是他亲二叔的媳妇,他的二婶。

此时,花婶和二婶也看到了方大勇。

二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原本笑吟吟说着话的二婶迅速拉下了脸,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地低头闷声纳鞋底。

花婶则是眼神中带着鄙夷嫌弃,阴阳怪气道:“呦,大勇这是吃饱睡足了,出门去吗?是去喝酒啊?还是去打牌啊?”

“二婶,花婶。”

方大勇先打了个招呼,没在意二婶对他的不理不睬,对花婶揶揄的语气也不急不恼,笑呵呵道:“二山和四海去大河钓鱼了,我去看看。”

“哦,原来是要去监工啊。”

花婶嗤笑道:“怎么着,你是怕二山和四海钓了鱼,在外面烤了吃,不拿回家去孝敬你这个当大哥的?”

“花婶说的哪里话,怎么会呢。二山和四海还没吃午饭,我去叫他们回家吃点东西。”

方大勇呵呵笑道,他知道花婶瞧不起他,这很正常,他也瞧不起以前的自己,因此他并不生气。

而且,他在村里的名声早就臭了,大部分人根本懒得理他,花婶还愿意和他搭腔,已经算是不错了。

更重要的是,他还知道,虽然花婶十分厌恶他,却对他的三个弟弟妹妹颇为关照,尤其农忙时节,二山和三妮忙不过来的时候,花婶一家人经常搭把手,帮了不少忙。

“哎呦!”

花婶撇了撇嘴,笑道:“今儿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大勇竟然关心起二山和四海吃没吃饭了!大勇,你是不是感冒发烧,烧糊涂了?”

“没。”

方大勇总不能在这里发表一番“幡然悔悟、改过自新”的讲话,只能讪讪地挠了挠头:“花婶,二婶,你们忙着,我过去了。”

他这番表现,令花婶觉得更加奇怪。

往日里,若是她这样阴阳怪气,方大勇肯定会顶撞几句,恼了还会威胁打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客客气气的,还挺有礼貌。

“对了,大勇。”

见方大勇要走,花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刚才我见汪寨的李媒婆从你家那边出来,急匆匆地离开,和她搭话也不理人……怎么回事?她是去你家了吗?给你说媒?还是给二山、三妮说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