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说什么胡话?咱可不能意气用事。”

福伯看着眼前的琅无疆,突然觉得很陌生。

戎装染血,眸若星辰,尤其是发怒之时,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势,就算老爷在世,也比不上琅无疆万分之一。

若非琅无疆的相貌没有什么变化,他真不敢相信,这会是当年那个体弱多病、被人欺负之后却又倔强沉默的琅无疆。

琅无疆闻言,眼底闪过些许波动,“福伯,从军之后,我换了一个名字。在南疆,他们叫我琅居胥。”

“琅……琅居胥?”

福伯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身为帝国之人,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19岁从军,20岁执掌风狼特战队;21岁剿灭骷髅佣兵团,让帝国成为佣兵禁地;22岁单骑走边关,一人连斩敌国三大王者,生擒对方统帅,威慑百万大军,沙场封将;23岁更是统率十万大军,攻城拔寨,不过月余,拿下湄公国首府,打得湄公国只剩弹丸之地。

古人云,一将功成万骨枯。

而,琅居胥踩的却是敌军枯骨,所过之处,京观林立,让敌军闻风丧胆。

如此战神,堪称传奇,可称神话。

不知多少人,将其视为偶像,视为人生信仰。

甚至,私下早有传言,当湄公国灭国之日,就是琅居胥封侯拜相之时。

可现在,琅居胥竟然是琅无疆。

福伯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

这不是惊恐,而是激动,更是源自灵魂的战栗。

琅无疆。

琅居胥。

伴随着两个名字,在福伯心里慢慢重合,原本佝偻的福伯,慢慢挺直了脊梁,浑浊的眸子逐渐变得清明,却又因为浊泪涌动,变得模糊。

枫城殡仪馆门口。

琅居胥慢慢把座椅放平,让福伯睡得舒服一些。

福伯,冷家的管家,一生无后。

自从他被冷远山收养之后,待他视如己出。

这次冷家突逢大变,福伯不顾自身安危,藏在庄园门口,就是想要等冷半缘和他回来,然后让他们逃离枫城。

三天来,福伯不肯合眼,生怕跟他们错过了。

直到现在,福伯这才把心放下一半,昏睡了过去。

琅居胥脱下军装外套,轻轻盖在福伯身上,这才缓步走进殡仪馆,对着冷远山残尸所在的水晶棺,跪了下去。

砰!

“爷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半缘也失踪了。不过您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半缘受到半点伤害。”

琅无疆跪伏在地上,双目通红,滴滴浊泪,在地面上溅起朵朵水花。

心伤。

心颤。

铁手跪在后面,看着身子微微发颤的琅无疆,一双虎目也慢慢变得朦胧。

在他的记忆里,从未见自家将军如此伤心过。

他相信,以自家将军的作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绝对会求着将军杀了他。

刚才在来的路上,福伯告诉他们,自两年前开始,冷家的产业,就陆陆续续遭遇各方面的阻击。起初冷远山和冷半缘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场正常的商业竞争,一次次突破重围,带着冷氏集团高歌猛进。

然而,就在七天前,在枫城高高在上的四大家族,却突然联手斩断冷氏集团的货源和销售渠道,想要强行收购冷氏集团。

冷远山和冷半缘断然拒绝。

谁想,没几天,冷远山就出了车祸,冷氏集团被分食一空,冷半缘更是不知所踪。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冷远山是被四大家族害死的,但是绝对跟四大家族脱不了关系。

铁手一边陪着琅无疆守灵,一边对暗网下达各项指令。

直到半小时后,铁手猛地一震,暴虐的杀气透体而出,“将军,冷小姐有消息了,她在天府拍卖行。”

“天府拍卖行?半缘怎么会在那儿?”

琅居胥眉头紧皱,听到这个名字,他倍感不安。

“冷老去世之后,他们不但分食了冷家所有的产业,还剥夺了冷小姐所有的私人财产,冷小姐不得已之下,只能卖身葬祖父,拍卖会,就在半个……小时之后……”

说这些话的时候,铁手的声音都在颤抖。

除了气愤,他更担心,把冷老和冷小姐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琅无疆,会不会当场暴走。

“天府拍卖行,卖身葬祖父。”

琅无疆慢慢起身,看着殡仪馆外面昏沉沉的天空,声音中不见半点火气,但是琅无疆身上不时溢出的丝丝冷意,却让铁手如坠冰窟。

铁手知道,这一次将军,动了杀机。

琅无疆神色冰冷地走出殡仪馆,滔天的杀意透体而出,所过之处,枫叶迅速枯萎飘落,猩红如血。

天府拍卖行。

名字虽然大气,但是在天府之地连前三都排不上。

平日里,更是门可罗雀。

若非他们及时改变经营策略,专做小而精、且针对性极强小型拍卖会,勉强挽回颓势,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

而今天,平日里门前车辆无几的天府拍卖行,却豪车云集,权贵如云。

只因为,今天要拍卖的是天之骄女——冷半缘。

曾经有人,如此评价冷半缘:其美,翩若惊鸿,倾国倾城;其才,学富五车,横压同代。

想及冷半缘的才貌和遭遇,有人感叹,有人唏嘘,但更多的却是暗自擦拳磨掌,静待拍卖开始。

也正是如此,琅无疆和福伯的出现,才会格外引人注意。

一个戎装染血、眼睛微红,一个衣衫破烂、鼻青脸肿。

两人跟这富丽堂皇、高贵典雅的环境一比,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不是要饭的地方,出去。”

一个负责招待金主的旗袍女子,摇曳上前,颐指气使地呵斥道。

“要饭?我的饭,你们还给不起。”琅无疆面无表情地扫了旗袍女子一眼。

“放肆!”旗袍女子一脸惊怒,满脸厌恶地指着门口呵斥道:“自己滚出去,你还能完好无损,否则,你会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梁经理,你别着急赶人啊!说不定人家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呢?”

就在旗袍女子打算叫保安的功夫,旁边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幸灾乐祸地说道。

“对,对,对。说不准还真是。我家老豆成天叫我低调低调,说真正的高人都大隐于市,越是不起眼的人,就越不能小瞧。这两位弄不好可是丐帮长老,你可不能冒犯。”

“你们这是什么破论调,都要被熏死了,还丐帮长老,狗屎长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