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校长一脸狐疑，却神情之中又带着几分“意料之中”，只道：“先回去吧。”
我和武明却百思不得其解。
那白骨，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从这里前往校长室又返回，只需要十多分钟，更何况方才我们是用跑的。难道是趁我们离开时，有人动了手脚将那白骨移走了？
但方才我仔细看过白骨出现的地方，并没有土地杂草被翻找的痕迹。
更何况，倘若真有人这么做，动机是什么？若是担心事迹败露，就不可能出这么大纰漏，怎可能恰巧在这关键时期被我们发现、然后又销毁痕迹呢？
回头看，那白骨就好像是在等着让我们发现、然后又消失不见的……
反向推断，我不禁一惊。
这更像是一个陷阱，目的就是要我出丑！
回到胡校长办公室，还没想好如何解释，胡校长先开了口。
“小江同学，你从未问过我和你爷爷究竟有什么交情。”
“嗯，”我抿唇道，“长辈的事，我不该过多打听。”
“呵呵，”胡校长露出欣慰的笑容，“果然是聪颖的孩子，当时他确实帮了我，也帮了锦越，但绝非人们传说的什么斩妖除魔，我知道这两天你也应当听说了凝翠园镇着鬼魂的事，对吗？”
我点头。
“以讹传讹罢了，前几年为了让同学们安心，我派人招的安保和宿管都膀粗腰圆，为的就是让大家安心，但那件事并没有传得那么邪乎。江老爷子对我的恩情与我有关，但同锦越，并无关系。不过……”
他略一沉吟，低道：“最近的事确实有些奇怪，方才的事看起来是个乌龙，但恐怕没那么简单，倘若你能出手……”
我没等胡校长说完，主动请缨道：“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的。”
离开校长办公室，武明疑惑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师父，你心里有数？”
听他喊我师父，我眉头一皱。
“别瞎叫。”
“那不行，你已经收了我学费了，”他倒是理直气壮，“虽然是分期付款。”
我无暇同他争辩，低声道：“我们中计了。”
“中计？”他倒吸一口冷气。
我默不作声回想了前一晚到当下的所有事，恍然大悟。
前一晚收到的那张废符还在。
我拿了出来，稍一端详，不禁冷笑。
笑对方的奸诈，也笑自己的轻敌。
那是张废符不假，可被人做了法，前一晚我只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没料到竟是大意了。
对方精准算好时间用符念咒，若我没猜错，这符应当是双生符，有一对，一张在我这里，另一张则在做法之人手中。
算准时间并不难，难的是猜中我的心思——似乎有人知道我今早要去凝翠园探查，就像之前我所看到、所听到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一样。
“这可不是普通的废符，”我开口道，“而是一张蛊符。”
“蛊……蛊符？用……用来下蛊用的？”武明当真是怕了，甚至不由自主地挠起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什么蛊虫在他身上一般。
“你别紧张，”我哭笑不得道，“不是所有的蛊符都要用虫子的，对方只是吓唬吓唬我们罢了，有人用蛊符对我们下了咒，所以方才我们看到的那白骨，不过是幻觉。”
“怎么会这样？”
“不止如此？昨晚水房所谓的见鬼事件、大家不约而同提起的凝翠园，不出意外，都是有人一手策划好了的，我们陷入圈套，一步步落入他们的陷阱。”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为了给我难堪。”
“你得罪什么人了？”
“你说呢？”我朝他轻轻一笑。
我来这锦越不过两个星期，只跟张小蛮有过冲突，更何况前一晚他已经放了狠话，看来这下马威就是他所谓的“师傅”作的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走，”我大步朝前道，“去校医室看看昨晚晕倒的那位同学。”
少顷，我们来到校医室后，我一眼就找到了那个男生。
“邹同学，”我走到他正在吊水的病床前，快速大量了一番，面色青灰，瞳孔无神，确实是被吓到了的样子，“你好些了吗？”
我说话尽量放轻声，还是将他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
“我是你的校友，昨晚也在水房，所以前来……”
“你也在？”他忽然有些激动地抓住了我的手，“所有人都说我看错了，但我知道自己一定没看错，你也看到了吧？”
我沉默片刻，低声问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一个……一个女鬼，带着一个小孩儿……”
说着，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不要再回想了，明年我就高三了，我还要好好学习。对，你们说的对，也许是我看错了……”
说罢，他闭上双眼，不再吭声。
我不好多留，带着武明问了校医室的医生和护士，说邹亮并无大碍，但检查出了贫血，可能是压力大导致的精神不振，休息些时日便好。
离开校医室，我反复琢磨邹亮的话。
“师父，你相信他是真得因为压力大才这样的吗？”
我思索片刻，应道：“这件事他会逐渐忘记的，以后我们就不要再提了，不出意外，邹亮和那双生蛊符、凝翠园白骨一样，都是对方的把戏。”
“你是说这些都是一个人干的？”
我点头却并未做声。
或许我该去会会一直跟在胡校长身边的小夏了，当初他的身上，也出现过莫名其妙的邪意。
我忽然意识到这次从武明家回到学校后，还一直没见过小夏。
“你知道胡校长身边的小夏吗？”我问道。
“当然，”武明说，“他为人热情，做事积极，我对他印象很深。”
“为人热情？做事积极？”我并不觉得自己嘴里的小夏跟武明所说的是同一个人。
“对，但前一阵子我听一些同学说他性情大变，也不知是怎么了……”
性情大变、身负邪气……
我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