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静谧的晚风带着阵阵清凉拂过皇甫家的庭院。

皇甫穆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静静地望着夜空。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日在司徒府上看到的红衣女子。

不知为何,明明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绝美的女孩子,但心里却总觉得那个女孩格外地亲切,就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皇甫穆曾以为,贾宝玉那样所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不过是见色起意的借口罢了。

如今看来,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素未谋面的心有灵犀。

就在皇甫穆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看见皇甫嵩大步流星地从卧房中走出,身上却只披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皇甫穆愣了一下,急忙起身跟上:“这么晚了,父亲是有何急事吗?”

皇甫嵩没有回头,仍然健步向前,只是低声回答:“司徒大人来了。”

王允?

皇甫穆一怔,这个时候王允不应该正在家中规划利用貂蝉挑拨董卓和吕布关系的事情吗?怎么会深夜拜访他们?

出于好奇,皇甫穆也一路跟着父亲,亲自来到府门前接待王允。

皇甫嵩屏退下人,一路把王允接到书房,关紧门窗后才安坐下来。

“司徒大人深夜到访,必有要事吧?”

“义真公!大事不好了!”

王允说着,脸上的皱纹全都皱成一团,眼神之中也写满了不安。

“司徒大人,莫要着急,慢慢说,”皇甫嵩吩咐道,“坚寿,快给司徒大人沏茶!”

“是!”

“坚寿安坐!”王允一把握住皇甫穆的手,示意他不必劳烦。

皇甫穆看着王允苍老的手,不禁一怔,王允刚才看他的眼神,仿佛充满了父辈对子女的溺爱,但细想之下似乎又有些不同......

“义真公,那董卓新收了一名义子,你可有所耳闻?”

皇甫嵩点点头:“吕布吕奉先,听说颇为勇武。”

“岂止勇武!”王允不停地摇着头,“那吕布身高丈余、双目如炬、手脚宽大,凛凛威风宛若天神一般!”

“从此董贼有了这厮相助,恐如虎添翼,大汉中兴无望啊!”

此言一出,皇甫嵩父子都是一惊,皇甫穆急忙跑到门边,在确认附近无一人之后才重新关上了门。

天下人虽皆知董卓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但朝臣百官之间为避免惹祸上身,无论何时都称其为丞相,此时王允竟直呼“董贼”二字,显然是情绪激动之下的失言。

“司徒大人稍安勿躁,那吕布再勇猛,也不过是初出茅庐,不曾上过战场,又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皇甫穆心里暗暗摇头,吕布出身草莽,只凭自己一路打拼,直到能入董卓的法眼,也算是白手起家的草根英雄了。

像皇甫嵩这般纵横沙场、威震天下的名将,自然不会把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但若是狭路相逢,恐怕皇甫嵩也并非吕布的对手。

“义真公!”王允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走向皇甫嵩,“切莫轻看那董贼,他本就坐拥西凉骄兵悍将,挟持天子,此时又有了这吕布的帮持,恐怕朝内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啊!”

王允停在皇甫嵩面前,用力地攥住皇甫嵩的双手,双目含泪道:“义真公,你我皆为大汉老臣,世受皇恩,此时国家有难,焉能作壁上观?”

“司徒大人放心,”皇甫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难以撼动的坚毅,“若有清君侧、救天子之策,请但说无妨,皇甫义真万死不辞!”

“好,好!”王允噙着老泪,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皇甫穆。

皇甫穆立刻会意,急忙作揖道:“父亲、司徒大人,我忽然有些困了,就先请告退了。”

“不就是个连环计吗?不让我听我就不知道么?”

皇甫穆一边把门关好,一边在心里犯嘀咕,看来王允还是没把他当自己人。

而书房之内——

“今日董卓邀我去相府赴宴,想要让我把女儿许配给吕布,但我王允只有一个独女,又怎能将其许配给认贼作父之人?”

王允怒目圆睁,显然多有不忿。

“但他借此拉拢我,我若直接拒绝,想必会遭来报复,而若想两全其美,就只有一个办法......”

王允不再言语,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皇甫嵩。

皇甫嵩沉吟片刻,还是接过了话头:“你是说,你我两家联姻?”

“不错!坚寿才智过人、胸怀天下,平叛之时也与小女一起出生入死,颇有缘分,”王允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你我两家联姻,日后万事都有个照应,联手抗董,也多了几分胜算。”

皇甫嵩眉头紧锁,沉吟道:“若两家联姻利于国家,皇甫家定不推辞,只是那董卓已经与你有约在先,再将贵千金下嫁,如何能应付董卓?”

“从董卓的府上回来后,老夫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义真大可放心,老夫还有一义女貂蝉,生得国色天香,可使其挑拨董卓与吕布的关系......”王允忧心忡忡道,“我最担心的是坚寿的意见......”

之所以不当着皇甫穆的面商议此事,便是因为怕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为国为民,当肝脑涂地,这些牺牲算不得什么。”

皇甫嵩说罢,长叹了一口气。

......

几日后,皇甫府中。

一干佣人来往匆忙,手里都一刻不停地忙活着。

灶下的厨子们更是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地准备着餐饭。

热气腾腾的炊烟弥漫在皇甫家庭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皇甫穆坐在卧房中,百无聊赖地看着佣人们往来,心里在不停地盘算着。

今天是皇甫嵩的女儿,就是他皇甫穆的亲妹妹——皇甫南若来洛阳的日子。

皇甫家本是在安定郡生活,后随着皇甫嵩的官职逐渐做大,皇甫穆便随着皇甫嵩来到了洛阳安家。

而女儿皇甫南若则仍然留在安定的老宅中生活,随着年龄的增长,南若渐渐有些难不住寂寞,便提出要来洛阳和父兄一起生活。

皇甫嵩拗不过女儿,便在家中摆下酒宴,为女儿接风洗尘。

“也不知道这个妹妹长什么样子......”

“爹!”

就在皇甫穆发愣的时候,一声绵软的声音便在庭院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