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石晚萤和曦曦,凌晨拖着略微疲惫的身子朝家里走去。刚刚心中繁杂的情绪都被即将见到父母的激动给冲淡了。
推开家门,凌晨听到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炒菜声,还有一股再熟悉不过的饭菜香味传来,不禁眼睛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对于一个游子而言,能让他掉下眼泪的,绝不是生活的重担,而仅仅只是母亲亲手做的饭菜的香味。
凌晨拖着行李箱走进客厅,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沙发上翻阅当天报纸的父亲。父亲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永远都是那样睿智厚重,像一本书,又像一座山,只是鬓角上刻下了岁月的斑白。
看着父亲那熟悉的面容,耳边传来母亲炒菜的声响,仿佛一切都还在昨天。他只是大学放假归来的学生一般,这四年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但父亲脸上多的几道皱纹和更白了一点的发丝却在告诉凌晨,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在外漂泊了四年,父母老了四岁。
听到眼前来人,父亲的目光从手上的报纸移开,看到了归来的凌晨。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却卡在喉咙里,眼眶也红了起来。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你,回来了?”
“嗯,爸爸,我回来了。”凌晨眼角湿润,放下行李,坐到父亲身边,拿起茶壶为父亲斟茶,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听到动静,凌晨的母亲也从厨房出来了,手上还端着刚刚炒好的菜,边走边问:“老凌,是谁来啦?”
凌母从厨房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凌晨,愣了一下,手上的菜就端不住了。她任由刚刚炒好的菜落下,双手捂住嘴巴,眼泪就掉下来了。
刚刚还在沙发上的凌晨却一个闪身来到母亲身边,接住了下落的菜碟,连一滴汤汁都没洒出来。他随手将菜放在饭桌上,抱住了流泪的母亲,略微哽咽地说道:“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母子二人抱了一会,凌母才缓过劲来,她拉着凌晨到沙发上坐下,上上下下打量起凌晨来。
等凌母眼角没了眼泪,话就憋不住了:“你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这一走就是四年,连过年过节都舍不得回家,可想死爸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准备待几天啊?吃饭了没啊?饿不饿?这些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挨饿受冻啊?来你站起来我仔细看看,好像有些瘦了。是不是国外的伙食不好?这次回来多待几天,妈做点好吃的给你好好补补……”
凌母的这一番话不是在问凌晨问题,只是单纯地用语言宣泄积攒了四年的思念。好家伙那语速堪比贯口,连郭德纲来了也得竖起大拇指。
一旁的凌父看不下去了,开口打断到:“好啦,你这一个个问题跟连珠炮似的,小晨哪有“间隙”可以回答。”
“嘿你个死老头子,儿子刚回来你就拆我台,我跟儿子说话,你插什么嘴,你这么能接话,怎么不去捧哏?”
“我要是捧哏的,那你绝对是逗哏。”
……
看着父母斗嘴的熟悉模样,凌晨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暖意,这就是家的感觉。不论你走多远,等着多大的风浪,只要有这股劲撑着,就不会觉得累。
等老两口吵够了,话题又回到凌晨身上,得知凌晨还没吃饭后,凌母赶紧拉着凌晨上桌,先吃午饭再说。
看着桌上不多的两个菜一个汤,凌晨就知道父母这几年过得有多节俭,看得凌晨的鼻头一酸。
看到桌子上只有两个菜,凌母这才反应过来,正要去再炒两个菜,却被凌晨拦住了。凌晨系上母亲的围裙,去厨房亲手炒了两个硬菜出来,一个回锅肉,一个肉末茄子。
凌晨父母拿筷子尝了尝,发现味道竟意外的好,虽然有点辣口,但完全能接受,而且格外下饭。
“这些年在国外,没工作的时候就自己买菜炒菜,所以厨艺练得还可以。当然了,肯定比不上老妈做的。”
凌晨父母欣慰得觉得,儿子长大了。
说句题外话,人的一生有四次成年,一次是满十八周岁;一次是成家;一次是立业;还有一次,是父母打心里觉得,你是个大人了。
凌晨一家三口坐上饭桌,开始吃午饭。有意思的是,凌晨一个劲地吃母亲炒的那两个菜,而凌晨父母则是一个劲地吃凌晨炒的菜,老两口还一个劲地给凌晨夹菜。吃着吃着,一家三口的眼眶都微微红了起来,心里却再幸福不过了。
由于凌晨家的家规是“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汤足饭饱”后,一家三口才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
“小晨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妈,我上午的飞机,刚刚到国内就回来了。”
“那你这次准备在国内待多久啊?”
“这次我回来就不打算再出去了,这几年在国外折腾,钱也赚够了,这次回来就是回来孝敬您二老的。”
“嚯,口气不小啊,这钱哪有赚够的。你是成了百万富翁还是千万富翁啊?”凌母打趣到。
“妈,儿子这次真的是把钱赚够了,你们二老可以把工作辞了,好好享享清福了。”凌晨故意夸大口气,为下面的事作铺垫。
“你别忘了,还得每个月给小陆打抚养费。”凌父分析问题一向冷静,一针见血。
“爸,儿子这次赚到的钱,别说把娃儿养到十八岁,就是养到八十岁也够了。”
“哦?你这次赚了多少?”
凌晨没有说出答案,而是拿出手机打开了网银。在账户总览上,凌晨父母看到了总资产上面显示:¥64600000.00。
凌晨父母数了一遍又一遍,才相信,这是八位数,六千多万人民币。
回国前,算上最后一次任务的收入,凌晨的账户上有两千多万美金,他只拿了一千万美金换成人民币带回国,剩下的一千多万美金则是交给了猎日人公司的金融户头上打理。
所以,凌晨这张卡上现在有六千多万人民币。凌晨现在是一个月打给陆虹三万块,那么一年就是三十六万,到孩子十八岁,就是六百四十八万,到孩子八十岁就是两千八百八十万。
所以,凌晨说的可以把娃儿养到八十岁完全不是吹牛,是实实在在可以做到的。
数清卡上的余额后,凌晨父母惊呆了,凌母的第一句话就是:“儿子,你是不是抢银行了?快跑,让你爸给你去顶罪。”
凌父听得一脸黑线,反驳到:“怎么不你去顶?”
“好啊你个死老头子,竟然想让我去坐牢,你个没良心的,老娘给你做那么多年饭全喂狗了。”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凌晨连忙制止道:“好啦,谁也不用去坐牢,这钱啊,是你儿子合法挣来的。”
两人这才停下争吵,看向凌晨:“你这钱是怎么挣的,这么多?”
凌晨把一早想好的说辞道出:“先前我在山猛公司参加的金融峰会上认识了个外企的高管,我们相谈甚欢,他推荐我去他们公司负责他们公司的跨境电商业务。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后来山猛公司研发的新产品破坏环保,我和负责人意见起了分歧,我就跳槽了。没想到到新的公司后,如鱼得水,把他们跨境电商业务的业绩翻了一番,那可是十几亿美金啊,我拿个一千万美金的提成都算少的了。等这一轮业务结束了,业务进入平缓期了,我就辞职回来了。毕竟在国外各种不习惯,再加上您二老在家,我还是回家的好。父母在,不远游嘛。”
这一套说辞虽然是有些扯淡,但并非完全不可能,至少逻辑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虽说凌晨是说谎了,但他实在是不想让父母担心,毕竟赏金猎人是个高危行业。归根结底,这算是善意的谎言。
“你个败家子,几千万美元工资的工作,说辞就辞了?”
“妈,钱是赚不完的,够花就行了。再说了,那是因为刚好他们公司的业务在上升期,才会有这么高的提成,现在工资没有这么高了。而且你儿子一身本事在这,在哪赚不到钱啊。比起钱,还是你和爸更重要。”
好说歹说一顿劝,凌晨总算打消了父母想让自己回那个不存在的公司的念头。而凌晨用的最大杀招就是:“把你们孙女给你们带回来。”
“说到这个问题,小晨啊,小陆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凌晨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还能怎么办。我这次回来,也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我是想,先见女儿和陆虹一面,然后再慢慢相处,弥补我当年的过错吧。”
“嗯,很好,你没想着逃避就很好。感情的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吧。”
“好啦好啦,你们爷俩别聊了。小晨刚刚回来,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很累了,让他去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看他瘦的,都皮包骨了,在国外肯定吃了不少苦。”
凌晨被老妈拉去休息了,他看着自己一身的腱子肉,再想想老妈刚刚说的“皮包骨”,真是哭笑不得。
在父母眼中,哪怕你是练成了施瓦辛格的身材,他们也会觉得你是皮包骨的瘦。
躺在阔别四年的床上,凌晨格外地安心,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这一觉,是他四年来最安稳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