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连干了十五杯“今夜不回家”,这可是这家酒吧最烈的鸡尾酒。
今夜不回家原名“SeeYouTomorrow”,是由“朗姆酒”、“龙舌兰”、“杰克丹尼”、“加力安奴”等多种高度数的基酒调成的混合鸡尾酒。其度数之高,甚至可以直接点燃。
让一旁的酒保瞠目结舌的是,这种高度数的鸡尾酒的正确喝法是得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而不是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一口干。
一般人一口干掉一杯今夜不回家,甚至可能直接醉昏。而这个男人却像不倒翁一样,虽然他已经醉得摇摇晃晃,可始终都没有倒下,只是机械地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倒酒。
一旁的酒保吓得把手指放在手机上,屏幕上已经拨好了120,只等眼前这个男人倒下,他就立马叫救护车。
旁边围着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这个男人每干下一杯,人群就传来一阵欢呼。甚至还有人开了“盘口”,赌这个男人还有几杯会倒下。
终于,在喝掉二十八杯“今夜不回家”后,这个男人停了下来,不是喝不下了,而是酒保无论如何都不敢再上酒了。
男人见到没有酒,眉头皱起,用指关节敲了敲吧台,在酒吧这是继续倒酒的意思。
一旁的酒保却死活不敢再给他调酒了,这万一喝出事来,他可担不起责任。旁边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嘘声,当然,是嘘酒保的。甚至有下了重注的,破口大骂,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于是,一副在酒吧千年难遇的画面出现了,一个男人坐在吧台旁的高脚凳上,眼睛微眯,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吧台,催促着酒保上酒;一旁的酒保却有酒不敢卖,一头冷汗,手足无措;周围看热闹起哄的围观群众将两人重重包围住,还不时地发出阵阵嘘声。
打破僵局的是从门口走进来个穿米色风衣,带着墨镜的女人。她一走进酒吧,目光就被眼前这一幕吸引住了。当她看清人群中的主角时,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而后又是沉沉的一声叹息。
思索一小会儿后,她又轻叹一声,拨开围观的人群,艰难地挤到喝醉的男人身前。几乎整个酒保的人都吸引来围观这个男人喝酒,组成了一道厚厚的人墙。好在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男人身上,倒也没有人揩油什么的,女人最终还是顺利地挤了进去。
女人看向这个喝醉的男人,他醉眼惺忪的样子,和当初有几分相像,但细看又有许多不同,五感交集下的女人叹出今天的第三口气。
“喝这么多干什么,比当初还傻,当初好歹有人敬酒,今天一个人醉成狗……”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男人终于不再跟酒保和吧台较劲,扭头看向来人。可惜,超额的酒精已经将他的五感封锁得差不多了,浑浑噩噩的脑子也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思考,只发出无意义的哼哼声。
最终,男人放弃了抵抗,醉倒在眼前这个人的怀里。
“这是我朋友,喝多了,我带他走就可以了。”
女人托着男人,朝酒保解释了一句,酒保正愁着没法收场,看到有人竟然自愿接走这个“麻烦”,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如果喝醉的是个女人,也许酒保还会顾忌一下,让来人留个身份信息什么的做保险,毕竟他们是正规酒吧。
但喝醉的是个男人,酒保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任由女人接走了这个男人。
女人一米七的身高在女性中已经算高挑的了,但相比于男人一米八五的大块头,还是显得十分娇小。她就算是托着男人走,也十分艰难。好在酒保为了赶紧解决这个“麻烦”,上前搭了把手,帮女人把男人送上了车。
就这样,原本来买醉的女人完全忘记了自己来酒吧的目的,滴酒未沾,还带回去个醉鬼。而且,她原本买醉的理由,就是眼前这个醉鬼。
第二天早上,凌晨从柔软的席梦思上醒来,他甩了甩还有点昏沉的宿醉头脑,环顾着四周。
昨晚那个在酒吧完成连干二十八杯壮举的男人,自然就是宿醉刚醒的凌晨了。那那个带凌晨回去的女人是谁呢?突然打开的卧室门揭晓了答案,来人是石晚萤。
“醒啦?昨晚睡得怎么样?”石晚萤走进房间,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房间里。
“还行……额,晚萤,你怎么会在这?”凌晨摸了摸还有点懵懵的头脑,迷糊地问到。
“你应该问‘我怎么会在这’,这里是我家,我当然在这了。”石晚萤一边说着,一边给凌晨倒了杯温开水。
清晨的阳光照在凌晨的脸上,让凌晨有一些睁不开眼,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石晚萤倒水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有一种妻子照顾宿醉的丈夫的感觉。
凌晨甩了甩脑袋,把“奇怪”的想法抛到一边,问道:“昨天晚上在酒吧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石晚萤白了凌晨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当然是我了,难不成还是神仙姐姐把你带回来的呀?昨晚看你喝得烂醉,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就把你带回来了。反正我家就我跟女儿住,家里还有空房,就把你带回来了。”
“谢谢啊。”
凌晨挠了挠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忽然来了一句:“对了,昨晚你去酒吧做什么?”
被歪打正着击中“要害”的石晚萤忽然红了脸,急忙装作倒水转过身去,略微调整下情绪才掩饰到:“没什么,路过而已,看到一群人围着,好奇上去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你,就把你带回来喽。”
“哦……”凌晨有点儿奇怪,记忆中石晚萤不像是爱凑热闹的人啊,当初图书馆外有人表白,围观人群堵满了整个图书馆广场,石晚萤也没有抬头看一眼,依旧默默看书。
而且石晚萤的话里有许多逻辑上的漏洞,比如只是路过的她,又怎么会看到酒吧里面的场景呢?只不过脑袋还很晕的凌晨没有多想,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有点儿奇怪。
见凌晨有些不信,石晚萤连忙转移话题到:“倒是你啊,上次见面刚刚聊到说,别喝断片,小心被人挖肾,怎么刚说完就去喝得醉成死猪啊?”
“嘿嘿……”
凌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心中的苦闷没有人能诉说,也不想对别人说,他只能傻笑一声,随口说道;“还好有你。”
听到凌晨的这句无心之语,石晚萤却突然俏脸一红,转身过去嘴硬到:“下次再喝成这样,我可不管你了,死沉死沉的,差点拖不动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不想想,下次凌晨喝醉,石晚萤怎么会在他旁边。但她这么说了,凌晨也没法接话,只得再次憨笑两声。
“好啦,赶紧去洗漱下吧,我给你煮了点粥,宿醉的人早上喝点粥胃会舒服一点。”
石晚萤看到凌晨又在傻笑,再次翻了个白眼,只得无奈地叮嘱他起来洗漱吃饭。见凌晨点头答应下来,石晚萤便出去了。
石晚萤一走,又剩下凌晨一个人在房间里,静下来的时候,凌晨就又想起伤心事,心中一片黯然。
正悲伤着,凌晨无意间看到房间桌上摆着的一张照片,心中忽然有一些悸动。照片上是曦曦,只不过照片上的曦曦比现在会小一点,应该是早些时候拍的。
看着照片,凌晨好像捕捉到了些什么,努力地思考着。忽然,他灵光一闪,从怀里拿出那张他视若珍宝,女儿的照片出来。昨晚即使失魂落魄,伶仃大醉,但他依然把照片放在身上最安全的地方。
凌晨拿出女儿的照片,目光在女儿的照片和曦曦的照片上来回轮转,心中的悸动越来越明显。
“铃铃铃……”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凌晨的思绪,他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母亲打来的。凌晨接起来,不想让母亲担心,于是便对母亲“解释”到,昨晚遇到一个老同学,喝了点酒,聊开心忘记了时间,再加上时间晚了,干脆就在同学家住下了,等等就回去。
挂掉了电话,凌晨又盯着桌上的照片看了一会,忽然,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是阿远吗?你再帮我查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