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身影离开莫府之后,消失在一座别致的园林里,随即庭院深处的一间阁楼里烛火亮了起来。
黑衣褪去,屏风之前站着一袭青衣的男子,俊美的容颜好看的连烛火都黯然失色,正是苏小王爷苏元毅。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间握着一支蝶戏牡丹的发钗,如果莫云昭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这支发钗正是被她当银针使用过的那支发钗。
没想到,今夜去相府,没找到他要的东西,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小东西。
被他看到相府的丑事,居然还一脸理直气壮地问自己收银子,最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锁在深闺的相府大小姐居然会医术。
门外传来脚步声,苏元泰将发钗放入锦盒中,唇线微微上挑,这个女人还真令他好奇啊。
“主子可寻到半月边的解药?”门外传来侍卫苏展的声音。
“没有。”苏元泰将锦盒放入暗格内,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展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焦灼,“这可如何是好,离半月之期只剩三天了,主子再不服用解药……”
“明日是镇国公府三公子顾世廷回京之日,莫相夫人一定会回镇国公府,咱们不如劫了她为质……”
苏展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厢房的门开了,一张俊颜出现在他面前,“男人之间的争斗,何苦为难女人,本公子还不屑那么做!”
“可主子,那不是没时间了吗?”苏展急道。
“用不着了。”苏元泰清清淡淡地说。
“什么用不着了?”苏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看见自家主子转身回屋,并没有打算给他解释。
苏展一脸着急,“主子,你这是要急死属下啊。”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苏元泰并未回身,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去通知君飒,听说相府有一片林,此时正是花季,本公子邀他赏花。”
“啊,赏花?还去相府?”
“还不去?”
苏展带着满脑门的黑线领命去了,走到一半才想起,主子不是不能在日间行走,怎么想去赏花了?
有心想回去问清楚,可看被关上的厢房门,又泄气了,算了,主子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吧。
翌日,清晨。
莫云昭在红菱绿竹的服伺下穿戴好,就往顾灼华的荣华院去。
莫云昭还没走近荣华院,远远就看到两个人跪在院门口,似还不停的抹着眼泪,看那发饰和身形,的确是王胜兰母女无疑。
莫云昭挑了挑眉头,走过去,正碰见从里头出来的轻梅,小声问道:“轻梅,怎么回事?”
轻梅斜了眼跪在地上的母女,冷笑道:“这两母女昨天晚上就跑到这儿跪着了,说什么样对不起夫人,还请夫人宽宏大量,不要赶她们出府。”
“奴婢瞅着她们就是居心不良,夫人当年怎么把这两头白眼狼给引进府来了。”她这话的声音微微拨高,让这院门口的人恰好都听见了。
宛青一时没忍住就要跳起来,却被王胜兰死死地拽住,轻声道:“忘了娘如何教你的,忍一时并不代表我们怕了她们,只要留在相府,以后还怕没机会讨回今日之侮。”
“女儿明白了。”
她俩的神情并没有逃过莫云昭的眼睛,她眼底划过一抹冷嘲,这王胜兰果然好心计,如此一来,顾灼华就算想赶她出去,也会招来不少闲言碎语!
莫云昭漠然抬脚,向着院内走去。
“大小姐!”
莫云昭回头看了王胜兰一眼,开口道:“兰姨娘如今已是府中姨娘,这般跪在我母亲院门口意欲何为?”
“大小姐,妾身自知有愧于夫人,特来向夫人请罪。”
“姨娘何罪之有?一切都是爹爹的决定。”莫云昭转头道:“爹爹才是莫家的当家人,既然他要留你,整个莫府上下又有谁敢不遵他的意思。”
“倒是姨娘这样带着宛,哦不是想容,这么跪在我母亲院外,让府中下人看了,还以为母亲对姨娘做了什么,还是你是想给我母亲冠上一个善妒不贤之名!”
最后一句说的颇重,王胜兰闻言,立时尴尬的站起了身子,哭着道:“大小姐,妾身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昨夜妾身误听小人之言,擅闯昭月居,还打碎了大小姐的心爱之物,妾身知道夫人很生气,只是想来求夫人原谅。”
王胜兰的话说的隐晦,莫云昭却听清了她话里的意思,还不是怕她和娘亲今日回镇国公府告状!
莫道儒可以强行把王胜兰母女留下,并给予光明正大的名份,可对于王胜兰打碎御赐之物却是无能为力。
所以他才会想出这个办法吧。
荣华院位于相府的中心,王胜兰往这儿一跪,人来人往都看见了,人心都是偏向弱者的,他们这是在逼顾灼华啊!
“兰姨娘,你既已被父亲抬为姨娘,有什么委屈都应该找父亲才对,母亲一介内宅妇人,又能帮姨娘什么呢?”
“这……”王胜兰神色一滞,也忘记了哭。
一张风韵尤佳的脸上,梨花带雨,怔愣愣的,看起来极是可怜。
昨夜太晚,柳园还未收拾出来,她就还在原来的屋子里住了一宿,也同女儿商量了一夜,才一起想出这个法子。
可是现在看来,这也未必是个好法子,只是事情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就没有让她退缩的余地。
“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莫云昭微微的蹙了蹙眉,还是点头道:“那姨娘就随我进去再说吧,只是,可千万别再哭了,否则被父亲知道了,还以为是云昭和母亲如何欺负了姨娘。”
“是,是,让大小姐见笑了。”王胜兰连声称是,忙不迭的擦干了眼泪,拉着莫想容一同随着莫云昭进了荣华院的花厅。
三人坐在软榻上,轻梅麻溜儿的给三人奉了两杯热茶。
王胜兰有些如坐针毡,看着眼前的少女,神色从容的饮着茶,不知道为什么,竟是紧张的她手心儿都浸了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大小姐……”王胜兰犹豫着开口,却突地听到内室传出一个女声,“昭儿,你怎么把她们母女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