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余安梳洗打扮,随君临深君包子入宫。

因顾余安的加入,君包子很兴奋,一直拉着顾余安聊天。

马车里的气氛好了许多。

一路上,顾余安听着君包子滔滔不绝的话和君临深偶尔蹦出的一两个句子,大体了解今日太后为了给君临深接风洗尘,所以组织了一个皇族的聚会,凡是皇族皆会到场。

入宫之后,君临深先去慈言宫请安。

君包子不能去,只能让顾余安带着在宫中随便逛逛。

君临深走进慈言宫,皇上和公主明玉都在。

请安罢,几人落座闲聊。

明明都是亲姐弟,可话与话之间总隔着太多的东西,怎也不如刚才在马车上放松自在。

闲聊间,公公进来耳语两句,皇上抬眸,看向君临深道:“三弟,你把那个孩子带来了?”

君临深上前,颔首道:“是,还望皇兄给他一个身份。”

皇上皱了皱眉头,明玉公主先开口道:“三哥,不是我多嘴,那孩子生母不明,入我皇族实在困难,我家修昀只有七岁,前几日从国子监回来,竟问我‘野种’为何意,孩童之口尚有这么多疑问,如果真的封了身份,怕是要引起民愤。”

君临深没理明玉的话,站在那里等皇上的回应。

皇上拧眉沉思,太后不悦开口,“好了,别说了,好不容易聚齐了,起驾去筵席宫。”

筵席宫布置精致奢华,眼前金杯玉盏,明玉公主坐在君临深旁边,吩咐身边婢女,“修昀和二皇子玩去了,你去把他们找回来,皇家宴席,皇族的人要准时到。”

说话间,明玉公主又瞥了君临深一眼,明有所指。

婢女退下,明玉又插了一句,“三哥,童言无忌,要是一会儿修昀说了什么诋毁那孩子的话,还望三哥不要恼怒,可能这就是外界对那孩子的看法。”

君临深眼眸未动,“也可能是明玉教子有方。”

听着这话,明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好在此刻婢女将明玉公主长子沈修昀和二皇子君天阳带回来了。

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明玉甚是欣喜,忙招呼他过来。

可沈修昀渐近,明玉却看见一个孩子跟在沈修昀和君天阳的身后。

这孩子,就是君临深带回来的那个?

她的动作顿住,几个孩子已走到她面前。

沈修昀兴奋地指着身后的孩子,对明玉说:“母亲,这位弟弟是肃应王舅舅的儿子君显允,和我的名字很像呢。”

明玉愣,赶忙将沈修昀拉过来,低声道:“修昀,母亲不是告诉过你,不是什么人都能一起玩的……”

沈修昀眨了眨眼睛,“母亲,显允是我的弟弟,你去帮他和皇帝舅舅求求情,给他一个身份吧。”

明玉看着沈修昀,满眼的难以置信,她给沈修昀灌输了这么久的思想,怎一炷香的工夫就毁了。

来皇宫之前,沈修昀还和她一起笑那孩子来历不明是个野种,可现在……

明玉瞧着沈修昀的眼神,见沈修昀和君包子眉来眼去,是孩子之间的玩闹暗号。

她心头生出一根刺,却又见沈修昀目光高些,看着的是君包子身后的下人顾余安。

不知是幻觉还是怎的,明玉竟从这目光中品出了几分崇拜。

她抬眸,也看向顾余安。

彼时的顾余安正低头和君临深说了些什么,便出门了。

明玉凝眸,这小厮除了长得清秀俊俏些,没什么异常。

她想着,听君临深幽幽道:“多谢明玉,我已知道外头儿的看法了。”

明玉胸口憋了气,未开口,就听太后道:“既人齐了,开席吧。”

众人落座,宫女端上菜肴。

明玉拿起筷子,看着自家儿子“策反”后和君包子相处甚欢的模样,越发扎眼。

君临深端着酒杯,看了一眼童真的孩子们,又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殿内歌舞升平,却人人心隔肚皮。

殿外,顾余安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

她不是侍卫,只是君包子的临时监护人。

此刻君临深和君包子在殿内吃饭,她不用守着,君临深也没亏待她,让她去和午间不值班的太监一起吃饭。

太监们将饭菜摆满桌子。

对比之下,顾余安觉得自己在王府里吃的是猪食。

此刻,她多么希望当初术士将她选做了皇上的冲喜之人。

菜上齐了,顾余安拿起筷子,正准备吃饭,却见所有的太监都坐在座位上没动。

顾余安狐疑,身侧的小太监耳语道:“你是新来的吧,今日皇宫里有宴席,我们也有偷偷摸摸的小福利。”

“小福利?”

顾余安越发好奇,眼眸轻动,见一太监从桌下拿出一坛酒,分别倒在几个碗里,分给了大家。

坐在她身边的小太监接过酒碗,嘚瑟地轻声对顾余安说:“宴席一般要一两个时辰才能结束,宴席开始前会采办许多美酒,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品酒机会,宫里的酒和外面的根本没法比,你尝尝。”

小太监一挑眉,一碗酒递到顾余安的面前。

顾余安接过,品了一口,不禁称赞道:“果然是上好的太禧白,香儿不醉,沁人心脾。”

太监听了这话,不禁惊叹,“原是个懂酒的人,来,尝尝这个!”

他们不知从哪里又变出一坛酒,给顾余安斟满。

顾余安细细品尝,颔首道:“秋露白,春日尝竟别有韵味。”

太监们感叹顾余安的鉴酒能力,一时把酒言欢,熟络起来。

众人喝到兴时,盯梢的太监速速来报:“宴席结束了!”

闻言,小太监们动作迅速地将酒藏了起来,散开去找自己的主子们。

酒席散了,临走前有人给顾余安塞了一片薄荷叶,说是让她缓解酒味儿。

顾余安含下薄荷叶,在殿门口守了一会儿,君临深和君包子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君包子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君临深站在她的面前,蹙眉道:“你喝酒了?”

顾余安果断地摇了摇头。

君包子在她身上嗅了嗅,“父王,余安哥哥没喝酒,不信你闻。”

顾余安本站得笔直,忽被君包子向前拽了一下。

两人距离拉近,近得能让顾余安数清君临深的睫毛,也能让顾余安感觉到君临深的鼻息。

君临深也未料到如此。

他抬眸,便见身前之人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鼻息交错,君临深不自觉身体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