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允,下次见。”
稚嫩的童声从不远处传来。
君临深回过神,拉开自己和顾余安的距离。
君包子摆手和沈修昀告别,君临深对着顾余安冷道:“以后不要喝酒。”
顾余安应声,乖乖跟在君临深和君包子的后面。
喉咙里还带着酒香味儿。
今天这趟,值了!
天色已晚,三人坐马车回府。
马车颠簸地走了一段路。
顾余安倚坐在马车上,越是颠簸,胃里越是翻江倒海。
几种酒混在一起,初时还没什么,后劲儿却很大。
眼瞅着顾余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君包子上前关心。
君临深道:“停车。”
马车停下,顾余安的胃里并没有好受多少。
君临深头也没抬,“出去吐。”
顾余安喉中难受,没等君临深话音落,马上走下马车,抱着路边的树木干呕了起来。
君包子的小脑袋趴在马车窗边,关切地看着顾余安的身影。
君临深目不斜视,翻动着手中的书卷,问道:“你和沈修昀说了什么?”
君包子转过头,大眼睛转了转,重复道:“父王,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能和沈修昀玩得好?”
君临深没说话,算默认了。
君包子继续道:“当时余安哥哥和我在一起,你可以出去问他。”
君临深眉头皱起,抬头看了一眼君包子,又透过小窗户看了看外面干呕的顾余安。
君包子的眼睛又转了转,他从马车的座位底下拿出一个水壶,递给君临深道:“父王,你去给余安哥哥送壶水吧,他那样怪难受的。”
君临深看着君包子手中的水壶,稍有迟疑。
君包子又接话道:“等余安哥哥喝了水恢复回到马车,我们两个一起告诉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临深想了想,接过水壶,走下马车。
君包子在后面看着,表情很满足。
君临深走到和顾余安一臂的距离停下。
他将水壶举到顾余安的面前。
顾余安按着自己的胸口,看到酒壶后目光又上移,“谢谢,王……呕……”
看到君临深脸的时候,总算吐出来了。
君临深的脸色很难看。
顾余安胃里烧得厉害,身体下滑,最后蹲在树边。
君临深看着她,迟疑片刻,向前两步,靠近了些。
他抬手,轻抚顾余安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他问:“包子和沈修昀之间发生了什么?”
顾余安闭着眼,努力顺气,来不及回答君临深的话。
但在这样的抚摸下,她的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
夕阳西下,一点点拉长树下的两道影子。
君临深看着顾余安难受的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没有继续问,手中的动作也不自觉放缓,小心翼翼地像是在保护易碎的珍宝。
时光在这一刻静谧而美好。
一声马儿的嘶鸣打破了这份沉静。
君临深转头,竟见马车已经开始移动,向远处跑去。
他眼皮跳动,想要起身追上叫住,可本蹲在树边的顾余安忽地转身,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迷蒙道:“你要陪我!不能走!”
君临深怒,“松手。”
“不!”
顾余安抱得更紧了。
君临深咬了咬牙,眼见马车越来越远,短时间内怕是追不上了。
他看着远去的马车,捏紧了手中的水壶。
这事,八成是君包子那个兔崽子干的。
他被抱着大腿,动弹不得,只能回过头怒目瞪着顾余安。
看上去,顾余安的思想已经和肉体拜拜了。
她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倚在君临深的身上。
君临深道:“松手。”
顾余安用力地摇了摇头,一脸死磕的醉汉模样。
君临深尝试着迈腿。
他的腿没动多少,顾余安抱得更紧,踉踉跄跄地跟着。
君临深将腿放下,眉头拧紧,却见顾余安睁开双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总是一个人,今天你就不能陪陪我吗?”
她的嘴巴微嘟,竟显萌态。
眼神是醉酒的迷离,却也添了几分楚楚可人的无辜与乞求。
君临深看着这样的眼神,将腿向前伸了伸,让她靠的舒服些,嫌弃道:“堂堂男儿,做出如此举动,丢脸至极。”
“嘿嘿。”
靠得舒服了,顾余安没管君临深的咒骂,傻笑了两声,开心地摸了摸怀中的大腿,如获至宝。
马车已彻底没了影子,君临深瞧着顾余安的傻样,又道:“天黑了,此地荒凉,没有马车,本王怎么带你回王府?”
顾余安听着,似是懂了,点点头道:“对,没马车。”
君临深以为她清醒了些,正准备扶她起来,却是顾余安睁开眼,看着他笑道:“那我们骑马回去吧。”
君临深无语,“哪里有马?”
“这里有!驾!”
说着,顾余安抬手在君临深的屁股上抽了一下。
君临深的脸堪比包公,“顾圆!”
他一定是疯了才要听一个醉鬼讲话!
他瞪着顾余安,可眼前的人仰起头,又是那张可怜巴巴的脸。
“该死。”
君临深低声咒骂了一句。
虽然他的大腿总算自由,但看着眼前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顾余安,君临深背过身蹲在顾余安的面前,“上来。”
“真乖。”
顾余安愣了一下,但这次比上次上道许多。
君临深还未再说什么,她便一下跳到了君临深的背上,轻车熟路地搂住了君临深的脖子,还顺势摸了摸君临深的头发以示安慰。
君临深开始考虑燕西国有哪些酷刑。
他站起,顾余安一抬胳膊,大有指点江山之态:“走!君方方!”
君临深眼眸微眯,“君方方?”
背上的声音依旧带着醉酒的腔调,“嘿嘿,你天天叫我顾圆,我可不能落后,你脸这么方,以后就叫君方方好了!”
说罢,顾余安还在君临深的后背上唱了起来。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君临深开始思索拔舌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唱了两句,顾余安突然停下,抽了抽鼻子,“我以前也有个叫小芳的朋友,可惜都没了,我身边的人都消失了……”
今日,顾余安的声音软糯了许多。
带着鼻音的奶气不自觉拨动君临深的心弦。
不知为何,此刻他因顾余安倒霉至极,却凶不起来。
他认真地听着顾余安的话,道:“小芳不是出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