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要是想知道她的想法的话,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段庭彦顿了一下,一边抖掉烟灰,一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什么?”

陈列悠闲地靠在沙发的靠椅上,看着段庭彦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笑的嘴角都咧开来了,神神秘秘地只说了两个字,

“喝酒。”

段庭彦眉头一皱,就知道这是个什么破主意。

但陈列依旧端起桌上的那杯透明的酒,对着头顶的霓虹灯晃了晃,“酒可是好东西啊。几杯下肚,那些不好的事,统统都会忘了。”

他低头苦笑着,看着手中的酒,像是看到了某个思念已久的人,“真的,就好比那时候,酒就是帮我解脱出来的……”

说着,陈列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继续说完刚才没说完的话,

“好东西。”

段庭彦皱着没有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他知道他又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女人,可是作为好兄弟,除了无奈地陪着他,其他的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最终段庭彦还是叹息了一声,也给自己面前空着的杯子倒上了满满一杯,他跟陈列两人举杯相碰,再一杯下肚,段庭彦说,

“也行,就当是陪你了。”

可难过的人,醉得快啊。

不知喝了多少后,段庭彦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事物了。而陈列却早早地放下了酒杯,他知道自己想起了那个女人,可是段庭彦能醉,他却不能,因为醉的越厉害,他无尽的思念就会越清晰。

所以看着段庭彦皱着好看的眉头倒在沙发上的时候,他张开自己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试探道,“段庭彦,你看这是几?”

段庭彦听见声音,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盯着陈列的手掌看了好一会儿,才玩起嘴角笑起来,

“冬安。”

陈列汗颜,明明问的是数字,这家伙却醉的只会叫那人的名字。看来他对那苏冬安,不是一般的认真。

但是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如果最后苏冬安对他还不如一个陌生人的话,段庭彦好像,输得比他还要惨。

不过眼下想这么长久的事情也不太现实,陈列起身到了包厢外面,去大厅里摇了个电话。

当接线员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时,陈列一下想起段庭彦在军队中总爱用的那串数字,尝试着报了过去,对方是谁,他只能在心里期待了……

“叮铃铃,叮铃铃……”

苏冬安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下客厅里传来一道刺耳的电话声,将她从浅浅的梦里,拉到了现实。

“阿姨,电话——”

她蓬松着头发坐在床上,眼睛却还没有彻底睁开,只是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苏冬安清醒的快,一睁眼就看见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是大晚上,阿姨早就下班回家去了。

可楼下的电话还在坚持不懈地响着,苏冬安这才开了灯,掀开丝绸被褥,踢踏这拖鞋下了楼去。

“您好,请问您找谁?”

陈列没想到了这么晚了电话还能被接通,对面姑娘的生硬听起来,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

“喂,您好,请问是苏冬安苏小姐吗?”

这苏冬安的睡意倒是彻底清醒了,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话筒,又赶紧接下去,“噢,我就是苏冬安,您是哪位?”

“啊,苏小姐您好,我是您丈夫的朋友,陈列,上回和您在路边摊见过,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有什么事吗?”

陈列还没寒暄完,苏冬安就不可耐地打断了她。

陈列在电话这边听着,那语气跟段庭彦简直如出一辙。不过所幸,这个电话他还是赌对了。段庭彦这点小心思,若是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会将那女人迷得死去活来,可他偏偏喜欢的是苏冬安。

真像人们所说的,人要是一直走运,那绝对会有栽倒的一天。

苏冬安就是段庭彦难以跨过的坎儿。

陈列也不做表面功夫了,直接说明电话的目的,“段庭彦在醉红楼喝醉了,我待会儿还要送别人,能不能麻烦你来接下他?”

苏冬安本想一口回绝的,然后马上转念一想,现在她和段庭彦,在外人看来就是新婚燕尔的恩爱小夫妻。

尽管是演戏,她也要在外人眼中,看起来是一位合格的好妻子。

于是话到嘴边,她说:“好,我现在就过去。”

苏冬安虽然没去过什么醉红楼,可听也听过不下几次,直接叫了黄包车,大晚上的将她一路拖到了那里。

她接到段庭彦的时候,这男人还死活不想跟她走,闭着眼睛非说什么要等他的小媳妇儿来接他。

苏冬安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众目睽睽之下,耐着脾气好声哄着他,最终他才勉强跟她上了车。

扶着他到家的时候,苏冬安还没来得及开灯,一把就将他摔在了沙发上,人正要离开,段庭彦却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在醉红楼的时候,他怎么都不承认她是苏冬安,却在家的时候,看不都看,就开始一声声叫她,“冬安,冬安……”

苏冬安发现扯不开他后,索性也就任由他如狗屁膏药似的,抱着她的手臂坐了起来。

她没见过这样的段庭彦,所说还是一副正儿八经的面容,可双颊微红着安静地靠在他的肩上,乍一看就像个睡熟了孩子,让人忍不住想去关心。

“冬安,冬安……

他像是舍不得一样,又叫了她两声。

苏冬安心底一软,鬼使神差答应了他。

听到回应,睡熟了的段庭彦忽然嘴角一撇,倒先委屈起来了,“冬安冬安,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那日我不该惹你生气的,你这几天不理我,我好难过啊。”

苏冬安听着,神色复杂地看着段庭彦。

他像是在等着她的回答,没听见声音,双手就开始在空中胡乱地摇晃,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

“冬安,你还在吗?你不要离开我……那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对,可我们都结婚了呀,我以后一定对你好好的,什么东西都给你,你不要走好吗?”

段庭彦还在祈求着她。

人们都说,一个人喝醉了以后,说的话全是最真实的。

苏冬安看着段庭彦这般着急的模样,听着安静的客厅里,钟声“滴答滴答”的走着,平静而缓慢。

像在时间的最后一刻,她终于和自己和解,宽敞的客厅里,最后听见她轻声道,

“好,我不生气了。”

段庭彦已经又昏睡过去,苏冬安蹲在沙发前,静静地看着段庭彦好看的五官。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总之,在她说完后,段庭彦不安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就重归于好吧,苏冬安想,也许这是个开始,也是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