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里,鄄城中。 早春的风不算和煦,甚至带着几分冬季遗留的冰凉。
陶商脑袋大了好几圈,尤其是看见李封没有脑袋的尸体时。
许褚直愣愣的站在陶商面前。
他知道自己闯了祸,却一点没有认错的意思:“他让我砍的,我不砍不就怂了吗?”
陶商无言以对。
见陶商不说话,许诸粗壮的脖子一梗:“公子若怕因此事开罪吕布,大可将许某人头送去给他。”
“人是我杀的,没有怨言。”
他咣当一声跪在地上,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
陶商的脸更黑了。
他心中暗道,许诸啊许诸,你真是好样的。
小说里你砍了许攸,到我这你又剁了李封,我怎么就忘了你还是个惹祸的苗子呢?
到他却根本没有让许褚偿命的意思。
李封是什么人,岂能跟虎候许褚相提并论?
若因此杀了许褚,岂不是寒了手下将士的心?
谁又愿意跟一个靠杀自己人,搏吕布一笑的怂货出生入死?
最要命的是,就算杀了许诸也没用。
梁子已经结下了,吕布不会放过自己。
就算吕布放了自己,但该借的粮食还是要借,到时候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陶商感觉自己被逼进了死胡同。
福伯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大公子,许将军做的没错。”
“不杀李封,我们就要借粮给吕布,到时候没来粮食咱们都得饿死。”
陶商明白二人说的对。
眼下粮食是保住了,一旦吕布大军压境,能不能吃到嘴里就不一定了。
木已成舟,再怪许褚也无济于事。
于是陶商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许褚:“仲康何出此言,将军杀李封也是一时义愤。”
“况且李封何等样人,岂能与将军相提并论?”
他叹了口气:“得知李封被杀,吕布必定加兵问罪。”
“鄄城是不能守了,我现在考虑的,是我们要到何处安身?”
自打去年吕布在濮阳破了曹操,东阿和范县都都已被吕布占据。
一旦三面合围鄄城,缺兵少粮的鄄城根本无法据守。
此时正值春荒,也不知道哪路诸侯愿意收留他们这一万多条丧家之犬。
不管怎么样,必须尽快打点行装。
务必在吕布来之前,撤出鄄城。
原本陶商还想着尽快跟吕布去下邳,想办法夺回徐州。
不仅能坐拥徐州六郡,还能来上一次五连抽。
现在看来计划没有变化快,之前的乐观是自己想多了。
脑子飞速转了转,陶商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极为冒险的主意。
既然脸已经撕破了,那就不妨再来几道更深的裂痕。
吕布既然不想让他活,陶大公子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于是他转头对许褚问道:“李封死了多久了?”
陶商刚从外面回来,根本不知道许褚具体什么时候砍了李封。
许褚想了想:“不到二十分钟吧。”
他早就学会了陶商从现代带来的计时方法。
陶商点了点头,又问道:“他手下的军士呢?”
许褚道:“为怕消息走漏,都被我抓了,大公子要是觉着不保险,我现在就把他们都砍了。”
陶商摆了摆手:“暂时先不用,鄄城离濮阳有一段距离,短时间内,吕布不会知道。”
“这段时间够我们做点什么了。”
福伯以为陶商已经做好跑路的准备:“大公子放心,老奴这就命人打点行装。”
陶商点了点头:“要快,咱家的产业全部卖掉。”
“你们分头准备,等我回来,我们就离开鄄城,至于去哪,到时候再说。”
说着,他就带着许褚飞马除了鄄城。
旷野一片荒芜,光秃秃的枝丫和满地荒草,诉说着数不尽的凄凉。
许褚始终跟在陶商身边:“大公子,我们这是去哪?”
原以为陶商只是到城里有事,没想到已经出了鄄城地界。
陶商眨了眨眼睛:“东阿。”
许褚更加不明白了:“去东阿干什么,那可是吕布的地盘?”
“吕布随时会来,咱们还是赶紧撤出鄄城吧。”
许褚感觉陶商疯了,镇守东阿的,是吕布手下大将高顺。
现在去那,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坐在陶商双腿一夹马腹:“天机不可泄露。”
东阿离鄄城不远,是吕布囤积钱粮之处,这正是陶商要去东阿的原因所在。
高顺这个人陶商见过几次,算得上熟悉。
此人对陶商去年千里助战颇为敬重,二人关系也还算可以。
陶商此去东阿的第一个目的,就是拜访高顺。
午后时分,陶商带着许褚来到东阿城下,成功见到了镇守者高顺。
见陶商只带了二十骑为护从,高顺也放下了提防。
酒宴摆好后,陶高二人说起了闲话,高顺道:“公子此来,有何贵干?”
始终窝在鄄城的陶商突然到访,必有因由。
陶商哈哈一笑:“将军与陶某都属温候帐下,将军守城劳苦,陶商特来相慰耳。”
喝下高顺敬的一杯酒后,陶商又说道:“将军守的是温候钱粮,不可不小心为上。”
他明面劝诫,却暗暗露出了狐狸尾巴。
高顺感觉自己明白了陶商的来意。
此人张口就是钱粮,一定借粮而来。
于是他开口道:“公子所言极是,不过眼下春荒,东阿除了有些无用的铜钱,半点多余的粮食都没有。”
高顺的意思很明白,自己都不够吃,你想借粮,免开尊口。
陶商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了亮,接着哈哈一笑:“陶某不为借粮,将军勿忧。”
见陶商不为借粮而来,高顺也放了心。
二人天南海北的扯了好几个小时,酒宴才接近尾声。
陶商醉醺醺开口道:“天色已晚,看来陶某要叨扰将军一晚了。”
同样喝了不少的高顺摆了摆手:“无妨无妨,公子但住便是。”
来到馆驿后,同行的许褚一头雾水。
陶商跟对方废话连篇说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搞清楚公子究竟想干什么?
靠在座位上的陶商没说话,他眼睑低垂,看样子好像是睡着了。
许褚走了,房间里就剩下陶商一个人。
约莫到了后半夜,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隐晦的响动。
好像睡着的陶商顿时睁开眼睛:“本公子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