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下,梁景禹稍稍整理下衣角,也就起身,缓步走到高台中央。

五米高的木台,足够让他看清台下几百群众此刻的神情。

现在的他们,全都盯着被锁在笼子里的王安佑。

眼神里全都冒着愤懑与恨意交织的凶光。

看样子,仿佛要把囚牢里的王安佑生吞活剥。

“多行不义必自毙。”

梁景禹脑海中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这般想着,他上前一步,缓缓抬手。

嘈乱的现场瞬间清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看着这个年纪轻轻,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浓郁杀气的郡王吸引。

这还是梁景禹两世为人,第一次被这么多目光注视,若说心底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

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绝不能有半分心虚。

否则,今后的据北城百姓,必然难以服他。

他在据北城的新政,自然也将步履维艰。

环顾一眼台下,梁景禹清清嗓子,缓缓开口:

“诸位百姓,本王,是大梁皇帝皇长子,也是今后统领据北城一切军政事务的燕王,梁景禹。”

“本王初来,便亲眼见识了这位原据北城知府王安佑官商勾结、贪赃枉法、压榨百姓的事实。”

“我大梁一向最重法纪,故而本王今日将他拿下,带到此处,由诸位亲手处置这个剥削你们多年的狗官。”

闻言,台下一众百姓顿时面面相觑。

沉默好半晌,都没一人开口。

梁景禹对此情景早有预料——

自己初来乍到,又是个看上去不过二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只凭几句话,就让台下百姓信服?

好在,他早有准备——

冯清已经带着穆六集合好所有木匠匆匆赶了回来,此刻已经在菜市口角落里候着。

梁景禹冲冯清使了个脸色。

冯清也就会意。

当即对穆六耳语几句。

到底是同村人之间的信任,穆六心底虽然怀疑,但终究还是愿意相信冯清所说,台上那位王爷真的有杀死王安佑的能力。

穆六深吸两口气,强撑着胆子缓步走到台下,冲梁景禹躬身跪倒:

“草民,穆六见过燕王殿下。”

“你有话要说?”

“是。”

“起来讲。”

穆六也就起身,在近千人的注视下,将自家村镇良田被王安佑、李云峥相互勾结侵吞的往事叙说一遍,同时还不忘提及冯清父亲告官途中,被人残害的惨状。

此言一出,顿时偌大的菜市口里顿时变得嘈杂。

在场百姓虽然知道王安佑与城中四大世家官商勾结、作恶多端,却也真想不到,这个王安佑的胆子居然大到草芥人命的程度。

囚牢之中,王安佑死死盯着穆六,双眼因为愤怒充血通红。

“你这老不死的,也敢害我?”

穆六这个老实巴交一辈子的农户哪儿敢与王安佑高高在的官威对视,当下身子一颤,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立即扭头朝梁景禹看去。

感受到穆六求救目光,梁景禹不由摇了摇头,但还是出言道:

“穆六,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若是伪证陷害朝廷命官,可是要坐牢的。”

闻言,穆六直接跪倒,手指青天,高声叫道:

“王爷,草民的话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说到这里,穆六又看向菜市场外围角落,颤声道:

“此事除了草民,还有镇上其他农户也可作证,王爷若是不信,他们也在,您可以再问问他们。”

梁景禹点点头:

“本王自然会去核实,你下去吧。”

“是。”

穆六躬身行礼,颤颤兢兢的退了木台。

就在他下去的同时,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燕王殿下,小人也有冤情!”

作证告官的开头虽难,可一旦有人站出来为他们开个头,那久受压迫的百姓自然也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过眨眼功夫,台下上台作证的呼声就已连成一片。

看着这一幕,梁景禹心头稍稍松了口气。

而王安佑的眼神,也在看到这一幕后,彻底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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