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益见桌上那一卷书有些单调,便又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来,一样是一个玉佩,倒与林义和卢宾二人所佩的玉佩相差无几,泛着莹莹的光泽,另一物是一个小布袋,袋子是灰白色的,里面装的自然无从知晓。
王修看着桌上的三样东西,有一种自己把万劫花卖了的感觉,只是这一场不似交易的交易也不知道能换来什么。想到这里,王修的心竟不知怎的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叶伯益倒没仔细看王修的反应,略微斟酌了一下,先指着最初拿出来的一本书说道:“此功法乃是我于一绝地所得,不属于太渊派,所以也大可送人,但小友不可小觑此功法,若练到高深处也是威力非凡,天下大可去得。”
王修心中凛然,现在几乎是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个仙侠的世界,若没有一二功法傍身,王修毫不怀疑自己会死的很惨。
叶伯益又指着那个浅灰色布袋说道:“若小友只想人间富贵,那这储物袋里有小友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黄白之物,待得此间事了你父亲还未归来,我可将小友送去附近的大集镇内,做一辈子的富家翁,而后再娶一二娇妻,此生自是无忧矣。”
糖衣炮弹这种事情有必要这么明显的莫?王修腹诽,说实话,那第一个功法其实对王修没多大吸引力,毕竟看似是一个唾手可得的东西,但真要修炼,且不说能不能修炼成功,单单看绿眉山七盗的下场,便知修仙其实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反倒不如这看似毫无意义的富家翁来的更舒坦一些。
叶伯益又指着玉佩说道:“这第三个选择便是这身份玉牌,老夫看你天性良善,倒也是个可塑之人,我太渊派虽说不是名震大荒,但也算一方不可小觑的势力,如能入我太渊,我自是将你收入我乾元峰门墙。”说到这里,叶伯益明显不再多言,想必他也知道这三个选择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来说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
不过王修显然不是一个真正涉世未深的小孩,两世为人,虽说这一世除了他的父亲,他基本上也没有社交,但跟着父亲察言观色倒是学会了不少,毕竟以他父亲不说话的性格,不懂察言观色也不行。
王修其实早就从叶伯益的语气里大约猜到他想让王修做出的选择,他其实是对叶伯益有一些钦佩的,俗话说“财帛动人心”,他虽然不知道万劫花究竟是何宝物,但这两天从那绿眉山七盗到叶伯益看到万劫花的反应,无论他再如何懵懂,也是能猜到妖莲图大抵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而叶伯益能在如此重宝之下,竟还对他这个几乎全无反抗能力的孩子软言要求,尽管那时他能感觉到有那么一丝杀意,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事情。
此刻的他却也知道这一个选择既是叶伯益让他选的,也是他目前最正确的选择,靠背大树好乘凉,或许就是现在王修最好的写照。想到这里王修不再犹豫,说道:“感谢老爷爷,我......弟子愿意跟老爷爷去太渊修行。”
叶伯益听到这个回答,嘴角露出欣慰,也不说话,指着桌上的三样东西,言道:“你既愿意随我修行,等回到太渊派,可行了拜师礼,到时候正式将你列入门墙之内。至于这三样东西,除开身份玉牌之外,另外两样也权当见面礼送于你。”
王修内心自是波澜不惊,又有功法又有钱拿,当然,他也只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表现出意外的惊喜来。
叶伯益此时又说道:“你既已入我太渊门墙,你之父亲我们便再等等罢,只是这次追寻绿眉山七盗确实已离开派中不短的时间,我们便再等待3日,如何?”
这句话是对王修说的,但从字里行间,王修依旧不能反驳,连忙点头应是。见到叶伯益此时已安然坐下,卢宾与林义两人也过来,各自说着又有小师弟的话,对着王修也是一番夸赞。
这应该就是未来门派修行日常吧。王修一边憨憨的笑,一边心中也如此想着,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世界,人情世故这点好像永远不曾变过。
等王修应付完两人,他自是又重新开始打扫起屋子,虽然这间破房已经千疮百孔,但总好过露宿在旷野,自然需要精心打扫一番。
只是在门外还横陈着四具绿眉山七盗的尸体,虽说前一晚已经见过另外两人的,但王修依然不能适应直接去面对尸体,或许这也与他在原本的世界经历有关,他的命运改变也是因为在那个世界睁眼时房子里有一具陌生的尸体开始的。
但夏季的天气,他也担心三天的时间不到尸体就开始发臭,无奈,只能忍着内心的不适,一点点向尸体挪去,但此时也不知是不是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晚莫名的得到徐盛的记忆,一时间竟呆呆立在那里。
卢宾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王修惧怕这些死尸,略微有些好笑道:“这大荒每时每刻都有生老病死,只是有些人死了却是好事,小师弟不必害怕,若还过不了这一关,我且让林师弟来处理?”说完,打开自己的折扇,对着自己轻轻扇了起来,想他风流倜傥,自是不愿意做这处理尸体的活计。
不过王修此时也从呆傻中醒来,急忙说道:“卢......师兄,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他暗自摸了摸放在胸口的那一块石头,向第一具尸体走去,其实王修已经做好了任何可能的意外,想必只要自己小心一点,仅仅是头脑发昏应该不会被叶伯益等人发现,但碰到的第一具尸体却并无异样,直到他把这具尸体掩埋在了门外也没有任何突然地情形发生。
难道石头又失灵了?昨天晚上的一切才是一个真正的意外?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向下一具尸体,因为那段徐盛的记忆来的太过深刻,他相信那绝对不是他的幻觉,一定是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当时自己的大脑都是一片混乱,此刻仓促间只能一点一点的尝试。
到第二句尸体被掩埋后,王修仍旧毫无半点头绪,他内心反倒有些紧张和焦急起来,一定有什么是被自己遗漏的,这是王修说不出的感觉,但却十分肯定。
直到第三具尸体,这具尸体正是那领头的汉子,不远处的狼牙棒依旧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是嘲笑这些尸体的无能,但因为这个汉子是最后拿所谓的血煞腥风那个小盆子的,临死前仍旧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双目圆瞪。
那一双眼睛,对,王修忽然有所明悟,他轻轻俯下身子,仔细的看着这具尸体的眼睛,忽然,他的大脑微垂,手不受控制的一僵,一时间仿佛时间暂停在了那里。
但这个短暂的小插曲,又怎么能被叶伯益发现呢?王修也就维持了一会儿僵硬的身体,他缓缓摇了摇头,又轻轻摸了摸|胸口,是有一些说不出的温度。等处理完这具尸体,第四具尸体王修确实怎样都不敢去尝试了,毕竟在三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去做这件事首先就是风险很大,其次也是王修第一次掌握了这种能力,他并不敢保证连续两次会不会再有意外发生,比如自己的大脑受不了,或者石头又有什么异变。以他再世为人的经验,稳一手是只能对不会错的。反正这不是一个可以拨打110的世界,以后应该有的是机会尝试。
直到处理完全部的尸体,其实天已经擦黑了,王修直到自己非要离开这里不可了,自然也就不吝惜杀羊,他想太渊派肯定也不会穷到连这些羊都要让他带走,虽说山野之间,没有什么复杂的调料,但王修也毕竟做了几年的专职羊师傅,羊汤虽然清淡,也谈的上是风味独特。
卢宾和林义自然是毫不客气,就连叶伯益也浅浅的尝了几口,忍不住夸赞了一下王修。王修自是一副被长辈表扬的羞涩表情。王修自己也感觉自己越来越进入状态了,好似想要什么表现就能表现出什么,也不知道上辈子自己是不是适合做演员,早知道应该先看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再穿越。想到这里,心里竟然还有些美滋滋。
原本这间破房子是有两张床的,但四个人怎么看都不够分,王修本不好意思提这一点,谁知三人喝完羊汤便径自打坐吐纳了起来,叶伯益自然坐在唯一把没有坏掉的椅子上,林义也甚是随意,找了一角房间的空地,也不管地上的尘土,盘膝吐纳了起来。倒是卢宾,在房子里巡弋了许久,最终还是找到了王修所睡的床,轻轻掀起一角,这才略显舒服的吐纳了起来。
王修看着这三个像是那个世界的道士一样的修行方式,也不知道该如何点评,倒是还有一张他父亲的床是他能休息的,但经历了这些事情,王修哪里还有睡意,也就悄悄退出门外,漫无目的的向着缓坡行去。
也不知道他的父亲此刻究竟是生是死,或许此刻的王修也满带惆怅的,自己的未来仍旧是一个未知数,虽说有了一个目的地叫太渊派,但这一步究竟是平安无事还是万劫不复,或许谁都给不了他答案。还有他隐藏最深的秘密,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王修走到他经常放羊的这里,缓缓躺下“唉”,又是一口长气叹出。
今天的夜有些黑,天上几乎看不到有星星闪耀,连月亮也不知道藏去了哪里,王修一个翻身,缓缓闭上了眼睛,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躺在这片缓坡上了。
“有心事?”
这声耳边的声音让王修一个激灵,连忙爬起,看到身边坐着的是林义,这才露出苦笑,无奈说到:“林师兄,还真是来去无声呢。”
“原本想静修一晚的,怎奈今天却不知何故,静不下心来,索性出来转转,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看你在此,也就过来了。”林义露出微笑。
王修有些感慨的说道:“生活了这么些年,师兄你觉得新鲜,我却是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踏遍了,其实跟其他的荒野山坡也没什么两样。”
“过两天就要回太渊派了,从此正式踏入修行路,师弟是不是有些舍不得这里?”林义好整以暇,岔开话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