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上栓子。
李秀芳抱了床褥子走进来。
“你非要睡这儿，好歹铺床褥子。”
“谢谢嫂子。”何小川把被褥接过来，往刚才打坐的地方一扔，冷声说：“你可以走了。”
李秀芳一顿，满面凄楚：“小川，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现在你回来了，我愿意跟你好好过。”
“跟我好好过？”，何小川忍不住想笑，“怎么过，你、我、何大川玩三人行？”
“别提何大川，他就不算个男人，老头子还把他当宝贝，指望他传宗接代，你们何家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你说我哥他……不行？”，何小川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李秀芳要扯谎把他骗回来了。
何大川那方面不行，而李秀芳在跟何小川好的时候，需求就异常旺盛。
当年，何小川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就时常招架不住。
李秀芳媚眼如丝：“小川，只要你愿意回来，我马上就把何大川从上房踢出来，那三间上房，最终还是你的。”
哈，可笑！这个女人，居然还以为他惦记那几间破房子。
同样是女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明明眼前站着如狼似虎的李秀芳，何小川的脑子里却清晰浮现出另一道清冷倩丽的身影。
这个时候，李秀芳的声音，就显得尤为聒噪。
他彻底失去耐心，直接把人轰了出去。
东边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何小川再次盘腿闭目，那抹黑色职业套装包裹的倩影，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临走前，女人故作镇定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何大夫，请你务必尽快回来，我奶奶还不能死。”
放心，我很快回来。
第二天一早，何小川跟李秀芳一起到县医院。
刚到老年病区，就听到何大川在吼叫：“你们把人治死了，赔钱！”
何小川心里一咯噔，来晚了吗？
病床前，站着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你先让开，别耽误我们抢救病人。”
“人都没气了，还抢救啥？人都死了，你们医院还想挣钱呢？”
何大川两百多斤的一个胖子，挡在病床跟前，死活不让医生靠近，嘴里就叫嚣着俩字：“赔钱！”
何小川从门口看过去，只见他爹鼻翼翕动，喉咙耸动，还吊着一口气。
他闯进病房，右手暗自运劲儿，经过何大川身边的时候，只轻轻一拉，何大川就狠狠摔到墙角去了。
“啊呀……医院打人了，医生打人了……”
几个白大褂连连摆手：“他不是我们医院的人。”
李秀芳揪着耳朵把何大川从墙角滴溜起来，朝病床前忙碌的身影努了努嘴，说：“你瞎啊，那是你兄弟回来了。”
“他回来干啥？你俩咋一起来的？”
李秀芳俏脸一沉：“我咋知道他回来干啥？他说要来看他老子，我能拦着？
何小川撩开他爹的衣裳，用非常奇怪的手法，从肚脐往上一路推拿，很快，从肚脐到喉咙下的皮肤上，隐隐渗出一道黑气，黑气逐渐凝出黑色的水珠，顺着老人枯瘦的胸膛滑落到白色的床单上，赫然都是暗褐色的黑血。
待黑血流尽，何老爹奇迹般的睁开眼睛。
满病房的医生护士都看呆了，这算是医学奇迹吗？
何小川抓着他爹的手腕，偷偷摸了一下脉，心里松了口气：“爹，你感觉咋样？”
何老爹眼珠子在病房转了一圈，最后才看向何小川，张嘴第一句话：“你回来干啥？”
回来给你奔丧！
何小川差一点就把这句话吼出来了，不过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忍住了。
他看着满病房的医生，冷冷的问：“刚才怎么回事？”
通过摸脉，他可以确定何老爹没有气质性病变，不至于突然就出现刚才那种情况。
一旁的小护士满脸泪痕，她指了指床头的呼吸机：“病人家属为了给手机充电，把呼吸机电源给拔了。”
何小川气的想杀人，可当着医生的面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对旁边的医生说：“麻烦您再帮病人检查一下。”
医生还在愣神状态，闻言赶忙上前，几个人比研究木乃伊还细心，从头到脚给何老爹仔细检查了一遍——
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心脏跳动更有力了。
这老头儿，入院的时候，可是插着呼吸机在保命呢。
医学奇迹！医学奇迹啊！
年长的科室主任，恨不得给何小川当场跪下：“这位先生刚才施展的是哪路神计，看样子像是中医，能起死回生，神了，太神了！”
何小川尴尬的笑笑没说话，他刚刚所用的是《鬼谷医经》中的归元篇，若真修的最高境界，真要起死回生，恐怕也不是不能够。
书上的医理他都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师傅说，想再有进益，还需多多实践病例。
在实践中历练，以谋求更高境界，这也是他出谷的最终目的。
何小川不敢显露太多，随便扯了个谎把医生们打发出去。
医生一走，何大川立马跳出来，冲他大喊：“要你逞什么能？刚刚老头要是死了，医院得赔我一大笔钱。”
何小川心惊：“呼吸机是你故意拔的？”
“你别冤枉我，我不知道那机器干什么用的。”何大川嗓门儿比谁都大，“再说了，老头儿活这么大岁数了，活着也是受罪，早点走了是去享福，他走之前，再给我赚一笔怎么了？”
何小川简直被他哥的无耻惊呆了，他指着何大川问何老爹：“他说的，你都听见了？”
这就是你从小偏心到大的，看重的跟眼珠子一样的长子！
何老爹：“你哥打小就比你脑子好使。”
何小川彻底寒心了。
他爹这句话，让扔下一切赶回来奔丧的他，直接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冲病床上的何老爹鞠了一躬：“对不起，挡着您去享福了。”
他又冲何大川也鞠了一躬：“对不起，挡着你发财了。”
再次直起身的时候，何小川已经悄悄红了眼角，他借着拿包的间隙，侧过脸往门口走去，这地方，一刻也不想再呆了。
“老二啊…”，何老爹突然叫了他一声。
何小川脚步一顿，眼睛酸涩，心里稍稍回温。
“爹，有话您说。”
“你既然回来了，我的住院费，你就先出了吧，你哥日子过的艰难，他没钱。”
呵……果然又是自己想多了！
何小川从包里拿出两沓红票，往病床上一放，何大川和何老爹瞬间两眼放光。
李秀芳一把把钱搂到自己包里，心里更加笃定：“看来，二水没吹牛，何小川真的出息了！”
何小川扑通一声跪在病床前，咣咣磕了四个响头。
“老二，你这是干啥？”，何老爹问。
何小川自己站起来，平静的望着他说：“爹，我提前把头给您磕了。”
何老爹不解。
何小川继续说：“那两万块钱，付了住院费，剩下的算丧葬费，等您真去享福那天，我就不来送您了。”
无视身后的咒骂声，何小川把后脊梁挺的笔直，昂首阔步走出医院，憋屈了三年的怨气，好像一瞬间都消散了，整个人都松快了。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何小川看着来电显示，不自觉就露出两排大白牙。
也许是心情太好的缘故，他都有点得意忘形了，电话接通后，竟脱口而出：“喂，贾总，想我了？”
贾总，临江首富贾氏财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贾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