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轩腿都软了,哆嗦着走不动,蔡永强一把将他拽开。

头顶有逼人的杀气涌动,沈灵曦后知后觉感觉危险,抬眸,少年黑沉沉的眸子里在冒火。

“那个……”沈灵曦本能地松开,后退。

少年抬掌……

在市场上他一抬掌,张捕快的脸色就变了……

“不可以!”这一次沈灵曦干脆和身扑上,连他的胳膊一起缠住。

少年怒不可遏,用力甩动挣扎着,如同身上缠着的不是清丽少女,而是条恶心又可怕的鼻涕虫。

沈灵曦练过摔跤臂力不错,一时还甩不开。

“爷——”还好张捕快终于来了,眼球快要脱窗,指着少年结结巴巴:“爷……你你你……”

“张捕快,快,快来……”沈灵曦吓得不轻,凭直觉,少年的武力值在场无人能及,这厮还是个脑壳有病的,杀个把人只怕眼皮都不会眨。

“放开。”张捕快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沈灵曦冷声道。

然后转头苦脸央求:“爷,别生气,别生气……”

沈灵曦没敢放,又加了把力气:“你能保证他不会杀人?”

保证个屁!张捕快想骂娘,这位爷从小到大不许女人碰,一碰就会暴走。

此时这位爷俊脸惨白,汗如珠滚,呼吸急促,再这样下去,真的会……

“你先放开。”

沈灵曦也感受到少年的异样,忙松手。

“爷——”张捕快紧张地盯着少年,严阵以待。

少年终于脱离桎梏,长长地呼出几口浊气。

“爷……”张捕快如张开翅膀的老母鸡,拦在沈灵曦身前,随时准备与他干架,少年如看傻子一样,嫌弃地退开,抻着自己弄皱的衣袍。

张捕快眼睛瞪得老大,嘴张得能吞下一颗鹅蛋,他竟然……没光火……

沈灵曦如泄了气的皮球,靠在柱子上喘气,这家伙好像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

“老爷,老爷,不好了,县太爷领着衙役进来了,说要捉拿您。”门房沈七慌慌张张跑进来。

“县太爷来得正好,快把这个凶徒抓起来。”沈鸿轩不以为然地往府门迎去。

“李大人……”沈鸿轩向领头进来的官员拱手。

“拿下!”谁知李大人冷着脸命令。

衙役揪住沈鸿轩。

沈鸿轩莫明其妙:“大人什么意思?在下犯了何罪?为何抓我?”

“你沈家马场供的军马在青谭山剿匪时突然发病,使得官兵大败,损失惨重,刘同知身受重伤,不是本县要拿你,兹事体大,本县也是奉命办事。”李县令道。

巴陵府并不产马,沈家的军马都是从西北进购,这生意做十几年了,从没出过岔子。

“怎么可能,进货渠道都是固定的,来的马也是检验过的,不可能突然发病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家与李县令素来交好,县令大人在没有半点征兆下到沈家拿人,而且是直接拘了家主沈鸿轩,要么其中另有蹊跷要么事情真的很严重,严重到李大人不敢有半点徇私。

“带走!”李县令根本不与沈鸿轩理论,将人押走。

蔡杏红急急忙忙赶来往县令大人和差役手里塞银票,可李县令根本不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蔡杏红慌了手脚,哭哭啼啼拽着沈鸿轩不让人押走。

差役很不耐烦,推了她两把,沈鸿轩道:“你不是说,欧阳夫人今日要来府上的么?”

蔡杏红眼睛一亮,对李县令道:“大人或许还不知道吧,我家与欧阳大人就要结成亲家,李大人如此对待我家老爷,就不怕知府大人将来怪罪吗?”

李县令愣住。

湖州知府欧阳靖在湖州呆了十年没挪过地儿,听说朝中有几次要调动他,可他就要呆在湖洲,这十年,他在湖洲说一不二,俨然成了湖洲的土皇帝,皇帝都不怎么管他,在湖州,欧阳大人跺跺脚,湖州的地都会震两三下。

若沈家真与欧阳家是姻亲,这个面子还真得给。

“都没定呢,怎么就成了亲家?”张捕快向李县令一拱手:“欧阳夫人今日不会来巴陵郡了,马车在半途就打了回转,沈家这次不仅军马出了问题,自他家牛场卖出的耕牛也出了大问题,病死好几头了,李大人该拿人拿人。”

“怎么牛也出了问题?”沈鸿轩脸色很难看,似乎并不知道事情有这么严重,蔡杏红更加六神无主,喃喃道:“说得好好的今天来府里相看,夫人来都来了,怎么又打了回转呢?”

沈鸿轩被押走,沈灵曦也有点慌,才穿越来三天,不是被后娘虐就是家逢巨变,上辈子是不是得罪了天上的司命君,让自己投胎到了这样的破家里。

张捕快正与黑衣少年一道往府门去,沈灵曦快步追上一福:“捕快大哥。”

方才在市场里,沈灵曦替黑衣少年解了围,张捕快对她印像不错,回了一礼:“姑娘是沈家大小姐?”

“正是,市场上病死的牛真是我家牛场的?”沈灵曦问道。

“可不,已经查清楚了,你们沈家,这次可惹大麻烦了,战马出事,耕牛出问题,影响极坏,姑娘还是……早作准备吧。”似乎不愿透露太多,张捕快说完匆匆要走。

黑衣少年却不走了。

“爷,夫人在城外等着呢,咱回吧。”

少年一把拽住沈灵曦往前拖。

“爷,爷……”张捕快愣住:“您这又是唱哪处啊,沈小姐她……她方才只是情急……”

少年出手太快,沈灵曦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这家伙手劲大得很,又粗鲁,拉扯中,外衣都开了,气得要炸,扬手就是一耳光:“有病把你。”

白晳的俊脸上,鲜红的巴掌印非常醒目。

世界顿时安静,空气似乎都开始凝固,周遭阴冷得让人打寒颤,沈灵曦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闯大祸了。

张捕快再次用看死人的眼光看她,而且不带半点同情。

少年保持着被打的姿态,半响才缓缓回头。

“你那个……男女授搂不清……”

前方高危,沈灵曦本能的想逃,少年星眸泛红,杀气腾腾,一下掐住她的喉咙将她拎起,修长的手指如铁钳,冰冷、钢硬。

呼吸一窒,缺痒状态下,头痛得要炸,好不容易再活一回,小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交待了?

“阿姐……”沈若晟大哭,却不敢上前,蔡杏红和蔡永强都懵了,不知所措,也或许,更愿就这样看着沈灵曦被人掐死吧。

就在大家都以为沈灵曦就要死了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少年松开手,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奶奶的,喉咙真痛。

沈灵曦摸着火辣辣的喉咙拼命地吸着新鲜空气。

“你对他做了什么?”张捕快扑上前扶起少年,对沈灵曦大吼。

“死不了。”沈灵曦也很火大,三天内被人掐了两次脖子,换谁心里也不爽。

张捕快推了好几把,少年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还好气息均匀,似乎并无大碍。

可这是怎么办到的?

沈家大小姐纤细柔弱,看着与她的同龄人没多大区别,他家爷可是从小就习武的……

“你知道他是谁吗?”

“还能是谁?不就是知府家的公子吗?”沈灵曦没好气道,这家伙不是有躁郁症就是有自闭症,一看就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张捕快又悉知知府夫人的行踪,还说夫人在城外等他们,不用猜,用大脚拇趾也能想到他们的身份,所谓的捕快怕也是掩人耳目的,他可能就是欧阳公子的护卫兼长随。

竟然知道还如此,真是胆大包天!

“我家爷若有半点损伤,你们等着。”

张捕快冷哼一声,同情地扫了眼沈家众人,抱起黑衣少年。

蔡杏红反应过来,扑上前拽住沈灵曦往前推:“你疯了吗?敢打知府公子,你闯的祸你去认罪,别连累我和阿昱。”

“醒了麻药就没事了。”沈家本就大难临头,再得罪知府大人确实不明智,刚才那一耳光只是应激反应,沈灵曦道。

在张捕快看来,沈灵曦就是个异类,太不像正常的大家闺秀了,所以也懒得问她怎么施的麻烦,抱着黑衣少年扬长而去。

人都走后,蔡杏红还在骂骂咧咧,沈灵曦顾不上她,拉着沈若晟往寿安堂去。

许妈妈瞒着,没让老太太知道,见沈若晟也来了,皱眉道:“大小姐把他带来做什么?”

沈灵曦只说了句:“他是我弟弟。”让沈若晟在堂屋修着,自己往里屋去。

许妈妈拦住,沈灵曦道:“这种时候,妈妈认为姨娘有本事救得了沈家?”

许妈妈为难道:“可老太太受不得刺激……”

“好,我知道了。”

老太太醒着,只是不能起床,沈灵曦一看她就是中风的偏瘫的症状,这种病得靠养,更靠自我锻练,也不知她病了多少,能不能打溶栓针。

“祖母——”沈灵曦上前行礼,寻思着也不知药箱里有没有牛黄安宫丸,这种药对心脏及偏瘫有急救的作用。

找出药箱翻了翻,还真有,昨儿看还没有,今天一翻就有,还真神奇,手术室不出现,有个神奇的药箱也是好的。